周筑琛倒是不介意拿自己不高的工资养两个人。然而任歆这种一向活跃的年轻人,又怎么能甘心从此做家里蹲?
最终,他通过海投简历找到了一个工资靠谱、有挑战性、单位又大又强业界口碑良心的工作。
唯一的坑点——这个工作不在北京,而在深圳。
任歆纠结了好几趟,为了得来不易的还是决定南下了,自此开始了与周筑琛跨越了四分之三个中国的异地恋。
大四狗,忙分手;异地恋,善终难。
简单而古老的“分手魔咒”大家都知道,而任歆更是两大魔咒都不巧撞上。
刚毕业的任歆到了全新的环境,又正好处在刚离开校园接触到社会的皮毛雄心勃勃的阶段,外界的诱惑,自然也就向他伸出了各种各样试探的触手。
在深圳的金融中心加着班,身处竞争激烈的公司和行业,任歆算是见到了大世面。跟着每天都打了鸡血的老板,看到了各色各样年轻有为的职场楷模,脑子里很快充斥了各种各样新奇而激进的想法。
很快,北京那单纯缓慢的校园生活以及在宿舍楼上的平凡日子,就被他抛之脑后。
他觉得那不是他要追求的人生。
按照肖昊的说法,这就是“村里的任二柱子看上了村花周寡妇,觉得这辈子能娶到周寡妇就是天底下最美的事,可后来任二柱子上城里打工去了,发现满大街都是漂亮的城里姑娘,每一个都比周寡妇洋气动人,自然不想着再回村里找那个土了吧唧的周寡妇了”。
大概就是这么个逻辑。
直到又过去了两三年,尝试过外面的诱惑,也知道了外面的苦头,摸爬滚打之后终于平静下来,终于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任歆再度回到北京,鼓起勇气敲开周筑琛家门的时候——
那天周筑琛恰好不在家,是任歆见过的某少年开的门。
对任歆来说,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
在任歆刚去深圳打拼的那段日子,周筑琛一直很担心他。
发短信,打电话,给他网上买寄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寄过去,然而收到的回应却是越来越多的“忙”,越来越少的实质性回应。
“就这样,迟早要完。”肖昊如此笃定。
果然,周筑琛趁着寒假专门去深圳看任歆,回来的时候,肖昊说要开车去机场接他,而周筑琛只是电话里语调平静地说你不用来接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以肖昊对周筑琛的了解,多半是歇菜了。
只是周筑琛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颓废的样子罢了。
肖昊一直觉得周筑琛非常牛逼的一点,就是内心感情几乎从来不外露。尤其是负面情绪,他能做到完全自己消化,不给周围的人任何同情或可怜他的机会。
最后余下的就只是淡定。
神一样不哭不闹甚至不悲凉的终极淡定。
不过这次敲开周筑琛家门,肖昊实在觉得这死鱼眼面瘫脸的家伙这次的死撑脸是在是太过于勉强了。
想哭就哭啊!
为什么还要死撑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着问我火锅要放多少辣?
“不会啊!我真的没事。你想啊,我跟那种年轻男孩谈恋爱,不就跟你以前跟那个明星谈一样一样的么。能享受到过程就不错了,我又没真指望长久。”
胡扯。
所有人里,明明就只有你尤其浑身都散发着“我想找个人一起白头偕老”的腐臭味吧!
然而在深圳究竟发生了什么,任歆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到底怎么就这么无疾而终一拍两散了,具体内容周筑琛始终都不肯说。
“总之就算和平分手嘛,还有什么可问的。”
肖昊偏白目地追问不停,非要逼周筑琛把憋心里的东西给倒出来不可。
周筑琛也不生气也不恼,就一直在苦笑。
直到肖昊一个丸子没夹住,滚烫的红油溅在周筑琛手上。
“艹。”
疼得周筑琛瞬间眼泪就下来了,到厨房凉水底下冲了一会儿,却还是那么地疼。
于是眼泪就开始一直掉个不停,肖昊还非要在这种时候笑嘻嘻地嘲讽他说哎呀你终于肯哭了。
明明就只是疼,就只是疼而已。
为什么眼泪就好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止不住了。
“唉,好吧好吧,我决定……偶尔也当次好人吧。其实这种时候我想要趁虚而入一个亲亲搞定你太容易了,不过既然你哭得那么惨,我就大发慈悲不干那缺德事了吧。”
说着肖昊掏出手机来,想了想:“嗯,不对。英国那边现在是凌晨三点多吧?小拖油瓶应该已经睡了,我过几个小时再打。”
“你、你要干嘛?”周筑琛赶忙抹了抹眼泪。
“你不是答应肖空了,一分手马上告诉他的么?”
“不,不不,你别——”
自从肖空去了英国,周筑琛和他一直有联系,但是因为那边机构的疏导师说联络太多反而妨碍治疗,所以一般也就是隔一段时间通讯软件上发来简短的几句话而已。
最新的消息,是肖空康复得不错,最近已经自己申请到了英国一所大学念预科,当然在学习之余,还是会经常参与一些巩固性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