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云海间 作者:看长亭晚(二)【完结】(51)

2019-04-12  作者|标签:看长亭晚 情有独钟

  清平恍若未闻,只是低了低头,孙从善觉得她十分冥顽不灵,厉声道:“这其中的内因如何只有你一人知晓,我能帮你瞒住一时,但瞒不住一世。你如今身居要位就该明白,牵一发而动全身,手中握着多少人的身家x_ing命,便是这么率x_ing而为?”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清平心中一沉,倏然抬头,孙从善大步跨到门前,又转身道:“这几*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见我!”

  等她走后,清平才从地上爬起来,听孙从善话里的意思,是要将她停职待家了。她只觉得心里仿佛放了块冰,冻的手脚发冷,心是也冰凉凉的。长随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小心翼翼道:“大人,你没事吧?孙大人已经走啦。”她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孙从善是黑着脸摔门而出的。

  清平低声道:“没事。你有空吗,捎我一程,送我回府。”

  长随愣愣:“回什么府?你不是一直住府衙后头的吗?”她想起

  清平连日奔波,才跪了一会就觉体力不支,头晕眼花,只得苦笑道:“不,是原来那处宅子。”

  长随目瞪口呆,纠结片刻,还是劝道:“那里多远呐,你好好在这里休息就是了,大人也不会说什么。”

  她执意要走,长随劝不住,便叫了车马载她。清平摇摇晃晃上了车,觉得心中有些难过,对长随:“算了,你别跟来了,我自己回去就是。”

  长随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驾车人一挥马鞭,就这么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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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平靠在窗边,想着孙从善的话,那句感情用事仿佛一根细小的针,绵密地戳进她的心里,不动还好,一动便觉得十分难受。她仔仔细细回忆了一番从前自己的所为,隐约对上这句话,令她有些坐立不安。

  她并不后悔去月河,那并不是简单的感情用事,更像是内心早已抑制不住的情感喷薄而出,迫使她自然而然的下了这种决定。那一刻她甚至没有想太多东西,只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去做。迷糊中马车送她到了宅子门口,她勉强扶着门,摸着生锈的锁,半天才摸着钥匙开了门。幸好这院子虽然久无人住,但也请了人每月来打扫,是以并还算能凑合。她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连口热饭也没来得及吃,就又从府衙回到原先住的地方。此时却要庆幸当初买了这处小院,虽然地段是偏了些,但好歹有了个住的地方,不至于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她烧了碳炉提进房间,打了水烧起茶来。茶没来得及喝,她便合衣倒在床边,迷迷糊糊地犯起困来。诸多画面从她眼前掠过,一会是孙从善的怒斥,一会是初到云州时的情景,她站在荒凉的小镇外,风沙平地席卷而来,漫天黄沙飞舞,她抬头看向刺眼的阳光,来往的人好奇的打量着她,围观了一会就散了。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是孤独,还是如同被流放般的苦闷与寂寞?似乎都不是,她只觉得到哪里都一样。天南地北,虽是不一样的风土人情,不过只是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此外没有什么其他值得留意的地方。神思混乱间,她几乎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思绪却跨越万水千山,飞到人不能到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她听到门开的声音,极轻的一声。她想着会是谁,在这时候来看她。而后这声响便消失不见了,她又疑心是自己听觉出了问题,怕不是在做梦。奈何睁不开眼睛,身上也不舒服,就随他去了。哪曾想冰冷的手摸上她的侧脸,冷的她登时打了个寒颤,那手又收了回去。过了一会,换了温热的帕子,轻缓地蹭过她的眉心,顺着鼻梁慢慢滑下,仔仔细细擦过脸颊,解了她的衣襟,将耳后,脖颈都擦了一遍,当真是细心又妥帖。她想这一定不是长随,长随哪里能这么贴心。

  她心里猜来猜去也不知道是谁,吃力的掀了掀沉重的眼皮,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朦朦胧胧中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人见她睁眼,也望了过去,手却是盖在她的眼睛上,她只来得及听见她低低说了什么,便坠入了甜黑的梦乡中。

  那些不安的情绪仿佛随着温暖的手一起陷入了悠长的梦中,待清平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厚重的棉被,房间里炭炉尚存余温,令人觉得倍感温暖。身上酸痛难耐,她想翻个身继续睡,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清平手在被里摸索了一会,翻出一件黑色的外衣来,她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穿过一件这样的衣裳。正当奇怪之际,一只手穿过被子搂住了她的腰,她惊的几乎要跳起来,那人拖着她回到身侧,从被子后露出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懒洋洋道:“慌什么,不接着睡?”

  清平扒了阻碍视线的被子,楚晙侧躺在枕头边,只着一件中衣,黑色的长发散落下,顺着她雪白的颈项沿着凹陷的锁骨滑进衣里,她长睫扑扇,飞快地抬眼瞥了眼她,清平顿时结巴了,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楚晙展开手臂,把她拉近自己,示意她靠过来些,轻声道:“你说呢?”

  清平想了一会,记得她此时应该在军营中等候周乾回来,却不知道为何莫名其妙的上了自己床。她诚实地摇摇头,道:“不知道。”

  楚晙松开她,伸了伸双手,仿佛只是要伸个懒腰。清平刚要转身下床,去看看自家的门到底有没有锁,就被她又拖进了被窝里,楚晙锢着她的腰身,眼角泛起些微绯色,像是有些羞赧。清平还没来得及问她要做什么,突然一只手撩开她的里衣,在她小腹光滑的皮肤上揉了一把,她低呼一声,摔进柔软的棉被里。

第96章 月明

  【学校边绿树葱茏, 常有居住在边上的居民来散步。道路两旁隔几步安有石板凳供路人休息, 李清平背着书包, 手里还抱着一叠卷子。陆陆续续有学生骑车而过, 或者三两结伴而行,一路欢声笑语, 随着阳光洒满路上,

  空气中弥漫着夏末特有的气息, 那是太阳晒了一天以后, 散发出的懒洋洋却温暖的味道。

  她慢慢走过, 看见前面不远处一条石凳上,一对老夫妇正在分吃一根木奉冰, 做丈夫的让妻子先吃一半, 而后才将另一半吃完。两人手交握着,脸上带着怀念的神色看着来往的学生们,仿佛是在回忆年少的自己。

  李清平有些发愣, 一辆自行车如风般从她身边穿过,带来的风把卷子的页角吹的哗哗响。

  她扭头看了看校门, 出来的学生已经越来越少。她犹豫了一下, 转头又向校门走去, 在外面的小商店买了一只木奉冰,提着袋子慢悠悠的晃进教学楼附近,正走到高二楼边,忽然有人在楼上叫了她的名字。

  李清平抬头看去,陈珺站在自己班级门口, 向她挥了挥手。莫名其妙的,她就有些脸红,连同手上那袋冰木奉,也变的异常的重。

  陈珺很快下了楼,李清平听见她邦邦的声音,由远及近,知道她是一路跑下来的。她站在楼梯边上,陈珺两步并一步从台阶上跳下,把她按在墙上吻了一下。

  这个吻很轻,像羽毛一样拂过嘴唇。李清平看了看边上没人,陈珺笑着问:“你是来等我的吗?”

  李清平也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吃冰木奉吗?”

  陈珺看她手里拿着一袋木奉冰,就帮她把手上的书分担了一些,李清平拆了包装袋,木奉冰一路走来有些化了,她举着木奉冰递到陈珺嘴边说:“张嘴。”

  陈珺有些好笑:“就一只啊,你怎么这么小气?”

  李清平看了她一眼,就要收回拿木奉冰的手,陈珺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低头在那木奉冰上舔了一下,她粉色的舌尖染上一点白,还抬眼挑逗般露出一个引诱的笑容。

  李清平不为所动,任她一番媚眼抛瞎子。陈珺咬了一半,清凉的感觉在口腔中漫开,顿时觉得不是那么热了。李清平吃完剩下的木奉冰,把木棍丢垃圾桶里,陈珺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想和我间接轻吻?”

  “你大概是脑子,进水了吧?”李清平戳了戳她的脑门,抱着书走了。

  陈珺理了理刘海,心里有点甜,又有点痒,跑着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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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长啸,裹挟大雪降临长安,南坊的齐王府中早点起了灯笼,下人们小心有序地走过长廊,双颊冻的通红,步履又轻又快,不一会就出了园子。

  园中书房灯火通明,临近园中梅林的小窗被撑开半边,滚烫的茶水泼在白雪上,很快沁入雪中,白气消散不见。一文士打扮的女子端坐于小塌上,手拈着一颗棋子,好像在寻找放它的位置。她对面坐着一位亲王服饰的女人,她身形有些发福,绛紫色的王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笨拙,她此时眉心紧皱,不复平日笑意,显得y-in郁而狠鸷,低声道:“宫中传来消息了,母皇确实给楚晙下过一道密令。司先生,那先前孤对她那般作为,见她被楚明的人攻讦却没有出手相助,是不是有些太.......”

  文士抬头,露出略微花白的鬓角,她看了一眼楚昫紧张的样子,放下手中的棋子,轻声道:“所谓的忠诚,可不是挂在嘴边随口说说的话。殿下是在担心什么,担心信王会倒向大皇女那边吗?”

  楚昫没有说话,眉头皱的更紧了些。窗外梅枝落满了雪,暗香盈盈,被风一吹就滑落而下,发出细微的响声。司先生笑了笑,道:“信王本不是该被降至郡王的吗,还不是多亏了殿下出手,保全了她的品阶。她既然与殿下是盟友,殿下难道还不放心她吗?”

  楚昫重重叹了口气,低声道:“放心?孤如何能放心!那道密旨于她而言就是道免死金牌,寻得到东西便是功臣,寻不到也不算什么过错。真是没有想到,孤这个妹妹真是了不得,竟能得母皇如此重视!”

  司先生无声一笑,不经意般道:“雷霆雨露皆是圣上恩德,旁人的话又如何能作数?殿下早该明白这个道理,要想要这天下,所依仗的是圣上的心意,再有权有势又能如何?起先我便与您说过,乾坤独断,简在帝心。圣上刚愎自用,容不得人碰她的一点东西,越是问她要,她反而不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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