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都说了一次做个了断吗?”
“一次性了断?你说的轻松,你到底想过后果没有?”施政此时也顾不得上下级有别了,他大力地拍拍桌子说,“你这是在拿鸿远的将来做赌注?那些人如果一击不成,后患无穷。”
陆江远将看过的报表丢在桌上,十指交叉落在膝盖上,“既然鸿远是我创立的,但如果有一天要把鸿远毁掉,那也该由我亲自动手,况且有四成的把握就值得一试了,何况现在我们有六成。”
施政第一反应是这人疯了,自己半辈子的心血都这么不当回事,但对上那人毅然决然的目光,他妥协一样,重新坐下来,他阻止不了这个人,事实上他在怀疑,这个世上有没有人能动摇陆江远已经下定的决心,“你执意如此,我只能陪你走下去了,你认为那些人会支持陆亚亚?”
“亚亚在外面的名声一向是温和友善,你以为这名声是平白得来的?据我所知,他背地里可没少给那些人帮忙,现在正是那些人投桃报李的好时候,况且他们也需要一个更温和或者说更好控制的上位者。双方的目标现在是一致的,他们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即使有那么几个懂得明哲保身的,我也有别的办法。”把鸿远这边收拾好了,丢给章时年忙活忙活,他好腾出时间去做别的。
施政见他胸有成竹,心里无端地也增添了些信心,“公司和董事会那边我会帮你盯着的,不过你还准备病多久?你也装的差不多点。”鸿远的老板可不是个软包子,只会躲在医院里等别人施救。
陆江远笑说,“我是应该出去露露面了。”总让某些人的心悬着也不好。
鸿远在惶惶不安中又度过了一个黑色的周末,因为缺乏有效的应对措施,股价在经历上周两日连续暴搓后,周一开盘,持续走低,董事会那边要求换管理层的呼声却逆风而上,持续高涨。
陆家这边得到消息的时间是很早,但起初大家都没太放在心上,虽然事情棘手点,他们相信以陆江远的能力,这件事应该不难解决,谁知道事情愈演愈烈,现在竟隐隐有了一发不可收拾的预兆。
陆行远和陆知远前前后后打了数个电话过来询问情况,陆江远都让吴东敷衍过去了,他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
“三少,我们要通知香港那边动手吗?”
陆亚亚拇指抵在下巴上,看看桌面上的大盘走势,“再等等。”三叔不是束手待毙的人,为什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像三叔的做派,难道三叔还有什么后招没使出来?
与此同时,绿岛这边也有一群人在密切关注着鸿远的股价走势。
“先生,今天还是没什么变化。”
章时年放下手中的勺子,执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说,“陆亚亚生性谨慎,不会这容易上钩的。”不过不要紧,他有的是耐心,前提是鸿远还撑得住的话,“安修那边派人跟着了吗?”
“选了两个身手好的,小陈先生好像有所发觉,不过没刻意甩开人。”
“恩,嘱咐他们不要离着太近了。”安修应该不喜欢这种被人随身跟着的感觉。
气氛虽然紧张,但相对来说,山上的生活还算是平静的,出了那次糖球被围堵的事情后,陈安修每天亲自接送吨吨上下学,异常的情况暂时没发现,但他也不敢因此放松。
春末,院子里新栽的花木都发芽了,陈安修拎着水管子在浇水,想起陆江远的事情,又问坐在门口逗冒冒的章时年。
“陆叔那边真的没问题吗?”他也打过两次电话,陆叔都说没事,但报纸和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实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放心,这些事情都在他的……”眼角的余光看到林长宁从墙角转过来,章时年稍稍改了一下口,“事情看起来确实严重,但陆先生应该会有办法的,现在外界联系不到他,很多情况也无法了解。”
“那最坏的结果呢?”陈安修问。
“鸿远那么大的公司,光这么一件事,想倒闭也不容易,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管理层换换人,另外这些事也需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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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换人?承担承担责任?章时年怎么说的这么轻巧?陈安修怀疑地回头看他,“你们俩之前是不是在商场上……有过节?”
“怎么会,你想多了。”在认识安修之前,他和陆江远只能算是见面打招呼的认识而已。他和陆江远能有今天的合作关系,最少不了是安修的纽带作用,虽然当事人不自知。
陈安修也希望是他想多了,他也没指望这两人相亲相爱,但至少不要是对立关系,“那你说陆叔会做坐牢吗?”
章时年扶着冒冒的腰让他站在自己腿上,“这要看具体的调查结果。”
“那就是有可能了。”陈安修听到这些,有点走神,手里捏着的水管子突突两下,水流越过门边的冬青树,直接喷在院门上,林长宁一推门,外套被溅湿半边,他本能伸手地挡了一下。
”爸爸……”陈安修把水龙头关掉,水管扔进墙边已经盛开的蔷薇花丛里,“你不是回岛上去了吗?”他最近要启程去美国,一去就是几个月,这两天就回岛上陪姥姥姥爷了。
林长宁甩甩手上的水,无奈笑道,“有你这么浇水的吗?都快把这院子淹了。”
“我这不是想一次浇个透吗?爸爸,你先把外套脱下来晒晒,我给先拿一件我的先穿着。”
林长宁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晾衣绳上,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陈安修说,“这是你姥姥做的熏鲅鱼,另外几袋子海鲜是你舅舅他们让捎过来的,你爸妈那边留了些,这些是给你们的。你先放在冰箱里,别坏了。”
陈安修打开看看,“大海螺,八带,蛤蜊,梭鱼,还有海菜,舅舅他们准备的还真够齐全的,爸爸,你今晚别走了,我们煮蛤蜊海菜汤吃。”
林长宁答应着,“那你先把蛤蜊泡水里吐吐沙子。”
陈安修拎着东西进屋,林长宁去章时年怀里接冒冒过来,“冒冒,和爷爷亲亲。”
冒冒搂着他的脖子,亲热地把额头贴上去,和人碰一下,再碰一下。
林长宁被他逗得很高兴,亲他肉肉的脸,“冒冒真乖。”他转头问章时年,“怎么就是还不会说话呢?”按说冒冒现在八个多月,也差不多该说话了。
章时年捏捏冒冒的小肉手,“安修说他什么都听得懂,就是调皮捣蛋。不过等您从美国回来,也差不多了。”
林长宁微微点点头,拍着冒冒的背,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他真的可能坐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