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低调的古耽 作者:千折戏【完结】(18)

2019-04-12  作者|标签:千折戏

  穆宗佑就是个疯子。可谁又不是呢?

  “万灵禁术,献祭万灵。”

  “吾为苍生之火!”

  “苍火!容溯,停下,你们在做什么!”枕惊澜全身僵硬,手脚渐渐不受他控制了。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这样的无能为力,他抗拒着另一个灵魂,七窍流血,他需要时间,“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灵府中有一滴血滴落,落在池塘中激起千层浪,将一潭清泉搅成血水。池塘之上,暗淡无光的锈剑发出嗡鸣,曾被枕惊澜喝退的心魔再次出来兴风作浪。

  “枕惊澜,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有求于我。”

  -

  通向地狱的业火燃烧了三天不息,行云宗外又聚起更多来讨要说法的,只是没人真敢进来罢了。

  沐子疏三番五次经历了生魂险些被挤出体外的痛苦,被折磨的无暇顾及其他的,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与枕惊澜的j_iao流与疏导,心魔又蛰伏了起来。

  面具不知掉去了哪,枕惊澜用剑支着自己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容溯走去,凡他走过的地方,清风拂过,妖火散去。

  容溯此时的魔气比炎蕴有过之而无不及,聚魔鼎将黑气完全吸收,苍火化为一颗火种在空中悠悠飘浮。

  容溯没有去看他,继续施法,聚魔鼎落到苍火原本站着的地方,不过片刻,行云宗拔地而起,灵泉之水逆流而上,在行云宗外形成屏障。行云宗如一道流星般从众人身旁划过,带起一串火光。

  尘埃落定。云开雾散。

  枕惊澜举起剑指着他:“你为何修魔?”

  容溯没有作答,他甚至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死一般的寂静。

  受了心魔影响的枕惊澜几乎快发狂,他突然朝他挥剑,面上是前所未有的怒容。所幸抵抗心魔消耗了他大部分气力,剑气不至于重伤容溯,但枕惊澜发了疯般一下一下挥着,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每挥一下都在问他为何修魔,每问一句都如同在拷问他的灵魂。容溯没有反抗,他甚至在想,如果能就此被他斩于剑下,也算不枉此生。

  “够了。”白筱落在容溯身前,拦住他道,“惊澜,住手吧。”

  白筱从苏醒那一刻起便看到了此景,所以她讨厌着容溯,但这一刻她突然开始同情容溯。独自背负了所有恶果,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像有一只巨手在背后推波助澜,而他不过是其中某一个环节里的关键。

  枕惊澜双目逐渐恢复清明,他背过身,闭上了双眼:“你走吧。”

  ☆、低调的第二十章

  三年后,行云宗漫无目的地漂浮着,从外看去,若大一个宗门被水幕裹挟,穿梭在云层间,何其壮观。

  离中站在水幕之后,灵泉水从指间滑落。一颗火种有意识般在他手边转了两圈,转而钻入水幕,在水中肆意游d_àng。都说水火不相融,可这火种在灵泉中不仅不灭,火焰还茁壮了几分,本想保护好火种的离中担惊受怕了几天,之后见它活泼地就差长一双眼眨巴了,便由着它了。

  他收回手,本想去看看那醉鬼,一道红影一闪而过,行云宗三年来迎来了第一位不速之客。

  那女子手中抱着个长木盒,擦着额上的水珠,道:“可算找着了,没想到竟会在此处停留,白瞎了我跟着跑那么久。你先别激动,我找人。”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请这位姑娘离开。诶你……”

  “站住!若再走一步就休怪在下不客气了!喝呀!”一棵古树后钻出个虎头虎脑的小毛孩来,手里拿着根细长竹子,脑袋上站着只比他还气势十足的松鼠。松鼠在那应和道:“不客气了不客气了!”

  女子噗嗤一乐,紧接着便敛了笑意,回头问离中:“你们……就剩这点人了?”

  不等离中开口,那女子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小女子元玉瑶,受故人之托,前来将此物j_iao于沐子疏,不知可否劳烦仙长带个路?”

  “你找那酒鬼做什么?”小孩歪了歪大脑袋,似乎非常不理解她说的话。

  “酒鬼?”

  离中道:“尤乩,不得无礼。去做早课,别偷懒。”

  “是,仙长。”尤乩无j.īng_打采地应了声,拖着长竹慢慢往前挪。

  “元姑娘将东西j_iao给在下便好。”

  “不妥。”元玉瑶摇头道,“此物甚是重要,我必须要亲手j_iao到他手中。”

  “那可否告知,姑娘是受哪位故友所托?”

  元玉瑶掀起眼皮直视着他的双眼,忽然一手搭在他肩头,凑近他耳边道:“容溯——但凡魔族皆归他调遣,现任魔君殿下‘溯闲’。”

  白筱静静睁开眼,之前化石般不轻易被察觉,睁眼后宛如画卷上的笔墨舒展,竟活灵活现起来。

  “离中,带她去吧。”

  “元姑娘这边请,只是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师伯倒也不是天天醉酒,清醒的时候比较少罢了。偶尔会发疯,过些时候便会自己好。”

  “今r.ì姑娘来的不巧,还没到他清醒的r.ì子,这会儿多半又醉的不省人事。”

  竹林间,清风微拂。

  一片竹叶被打乱了轨迹,悄然飘在熟睡中的男子白衣上,凭添了几分生机盎然。他一只手支着脑袋,一手拎着一坛酒,几丝散发垂落在侧脸,睡颜柔和如画。

  离中摊了摊手:“瞧,还是老样子。”

  元玉瑶上前几步,惊叹道:“竟与四周之景融于一体,委实妙手丹青。”

  “什么丹青,他就……这是?”

  垂到地上的画布被吹起一角,离中瞠目结舌。

  “姑娘好眼力。”枕惊澜锤了锤脖子,起身道,“为了这我可一宿未眠,没想到竟被姑娘你一眼识破。”

  元玉瑶嫣然一笑,接着道:“我来把这个j_iao还给你。”

  “这是?”

  “打开一看便知。”

  “哦?”枕惊澜不急着打开,“姑娘可知我们如今到了何处?”

  “本源界附近了,再往前行便是北海。”她顿了顿道,“再过些r.ì子便是本源界界门大开之时,可要去看看?你的徒弟们……”

  见她欲言又止,枕惊澜道:“他们可还好?”

  “好,也不好。”

  “此话怎讲?”

  “殿下暗地里没少帮他们,可自古正邪不两立,能帮的也有限,暂且x_ing命无忧罢了。”

  元玉瑶临走前留下了一句话:“其实我挺佩服你们的,整个修真界就你们一宗特立独行,与妖为伍,与魔为伴,与整个正道为敌。”

  枕惊澜静坐良久,没想明白他们为了正道牺牲了那么多,怎么就与正道为敌了。但苍火自成阵眼献祭的事仿若昨r.ì,仿佛就在眼前。

  这是不争的事实。

  偌大个木盒,里头装的只有一支开得正艳的贪徊。听闻贪徊折之即焚,故而只能摘花瓣,这一支不知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枕惊澜忽然想起了沐子疏。

  “诶,你还好吧?”

  沐子疏焉拉吧唧地道:“好着呢,你死了我都不会有事。”

  枕惊澜:“我打算去本源界看看,你把你要查的线索理理,能查咱就查。”

  沐子疏:“惊澜兄,劳烦你先把心魔大哥哄好了,请他没事少出来透气,那架势怪吓人的。”

  “说起心魔,最近好像都不曾出现了,这酒能不喝还是不喝的好。”说着,枕惊澜伸了个懒腰,“醒着,真好。”

  “新一轮的蛰伏更是可怕。你说这都多少年了,就算理出头绪也断得差不多了。”沐子疏的思路永远在跳跃,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了句,“如果遇到你徒弟,就那姓容的,你会怎么办?”

  ……

  离本源界开还有五天,界域外开起了不少客栈,更有一条街的美食。这导致界域门还没开,家家客栈都满客了,还真是美食不分国界。

  枕惊澜跑了五家客栈才找着个落脚地,才刚落坐,便听隔桌说书先生似的,抑扬顿挫地将新任魔君这三年来的“丰功伟业”痛斥了个遍。枕惊澜要了壶茶水,漫不经心地听着。

  “可不是,听说这回玉晏宗倒了大霉,被一群魔修夜袭了。”那人突然压低声音道,“宗主都被杀了。”

  一人道:“不是说只是受了重伤吗?”

  “半颗脑袋都被削掉了,多半是死了,宗主被杀,他们修仙宗门顾忌颜面没说罢了。”

  “这位道友,你是怎么知道的?”

  “唉哟,别提了,当时我们长老派我去给玉晏宗送信,当夜便在那住下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我跟你们说,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魔修有一起行动的时候,他们在宗里见人便杀,却也不去管躲起来的,玉晏宗那帮人贪生怕死的一个都没事。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我修为那么低,冲上去也是送死……好吧好吧,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走的动路。我是被一个仙子救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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