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野花馨香,熏得玄七有些心烦意乱。
不知不觉间,沈遥已经帮他上好了药。
沈遥直起身,似乎在踌躇着什么。
玄七也随他站起,带着请示x_ing的眼神看向沈遥,他仍赤着上身,未缠绷带。
“我们的马跑了。”沈遥道,“我来试试能不能按马夫说的方法把它唤回。”
说着,沈遥伸出两指并入口中,打了一个长长的呼哨。
两人静待片刻,四周无其他声响。
沈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玄七道,“公子再试一下。玄七知道山庄是有一批好马,被训练成通过呼哨可以唤回。”
“呃,要么你试试?”沈遥道。
玄七迟疑了一下,见沈遥冲着他笑,便也抬手打了个呼哨。
片刻后,只听“嗒嗒”马蹄之声响起,骏马的身影由远至近奔了回来。
“……”沈遥捂住半边脸。
“……也许刚才公子吹哨的时候马已经在往回跑了。”玄七忙安慰。
沈遥自马上拿下自己的包袱,取了一件白色中衣,哗哗撕成长条,代替绷带帮玄七包扎。
玄七又是一番受宠若惊。
沈遥吓他,若是不听话,便赶他回山庄,玄七便乖乖坐下不动了。
不自在的看着沈遥帮自己包扎,玄七想起要告诉沈遥的事情,便道,“沈公子,玄七此番带了一个线索而来,只是不知是否有用。”
☆、寻人
“是什么线索?但说无妨。”沈遥看向玄七道,然后低头把玄七身上的绷带打好结,他手指修长白皙,简单的打结动作在他手中做来仿佛像完成了一件艺术品。
他示意玄七把衣服穿上,玄七快速拉起衣服,穿到右边时,沈遥很自然的帮他递了一下袖子。玄七怔了一下,沈遥道,“这几r.ì你跟着我,右手能不用就尽量不用,这伤可不能再挣裂了。”
玄七觉得有些为难,没有立刻答应。又听沈遥道,“不听话的话,你就立刻回庄。”
“……是。”玄七抿嘴。
沈遥侧头偷笑。
“沈公子,玄七昨晚突然想起,”玄七边拢衣服边认真道,“施副堂主遇害前一天,也就是我刚被派到他手下试药的那天,上午刚见到他时,他帮我把了脉,说是要配些护心肺的药给我,以便第二天试药。”
沈遥点头,想起之前药童许川说过,施伯仲被害那天给玄七试的是主攻心肺的毒/药,想来是头一天发现玄七受伤体弱,让他先调养一下,起到保护作用。无论是因为施伯仲想要取得更好的试药效果,还是于心不忍,这点至少做得不错。
“然后呢?”
“后来快到中午的时候,施副堂主回到我这里,给了我一颗药丸让我服下。”
“什么药丸?”
“也是养护心肺的,还说……便宜我了。”后面几个字玄七说得很轻,他本已习惯卑贱身份,现下说出,好似告状一般,让他很不好意思。
沈遥眉心一皱,道,“你的意思是,施副堂主本来说的是配药,但是后来直接给了你药丸,这点比较奇怪?但也可能是他后来觉得给你药丸比配药煎药方便,所以才这么做的。”
“玄七本也觉得如此,只是……想着任何疑点都不要放过,”他说着看了沈遥一眼,“所以今天一早去药房想找那天当值配药的药仆询问一下,却得知那天的当值药仆几r.ì前请假下山了,而请假时间,正是您到山庄的第二天。”
“也就是我开始询问众人不在场证明的那天!”沈遥顺口接道,他摸了摸下巴,“这似乎是有点巧合,我当时询问众人时,肯定漏掉了此人。此人姓谁名谁?当时是什么理由下山?”
“此人名叫刘兆,是从药童做起,在药堂已有七八年了。旁人说他平时看起来x_ing格胆小怕事,不是很起眼的一个人。下山的理由是说家里有些急事,具体什么事也没人细问。我已问到了他家的住处,我们是否要去查探一下?”
“去,是得去问一下!”沈遥连忙点头,接着赞许道,“行啊,玄七,没想到你方方面面打探的还挺详细的。”
玄七眸中闪过光彩,嘴角微翘,道,“玄七应做之事。”
“那刘兆家在何处?”沈遥看着他,嘴角也翘了起来。
“就在山下鸾青镇上。”玄七微微错开沈遥的目光,道,“具体到了镇上玄七来带路。”
沈遥眼前一亮,道,“我正好也是要去鸾青镇,如此省事多了。”
玄七点头,也不多问。
两人去刚才打斗的地方检查了杀手遗落的长剑和暗器,均无任何特征。沈遥用帕子小心捡了淬毒的寒针,顺口问玄七道,“你平时用带毒的暗器吗?”
玄七道,“必要时会用。”
沈遥“嗯”了声,把寒针包好,又把其他兵器收了收,往马上一挂,准备找个合适地方处理。
这才翻身上马,自马上伸手递向站在下方的玄七。
玄七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道,“公子只管前行,玄七会在暗处隐匿跟随。”
“那怎么行?”沈遥道,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你刚才说今天早上还去药房打探了线索,应是比我出庄晚了不少时候,所以是一路疾行赶来的?”
“是。”玄七道。
“好吧,”沈遥叹了口气,语气略带调笑道,“厉害的影卫,目前只有一匹马,共骑是权宜之计,是为了最大程度保持你我的战斗力,不知可否卖沈某一个面子?”说着把手又递近了一些。
“沈公子……”玄七顿时发窘。
“来吧。”沈遥的手一直伸着不动。
玄七抬头,只觉沈遥头顶的yá-ng光太过耀眼,不由眯起了眼睛,紧接着,他向沈遥伸出了手。
两人的手在yá-ng光下j_iao握,沈遥一笑,向上一拉,玄七就势跃起,翻身上马,坐在沈遥身前。身后的人两手握住缰绳,如同把他环在胸前。
“坐稳了”,沈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说话间的气息触碰在玄七颈后,又暖又痒,玄七整个人不由僵直了。
就听沈遥轻笑一声,两腿夹紧马腹,一抖缰绳,喝了声“驾!”骏马撒开四蹄,便向着鸾青镇方向奔驰而去。
两人到达鸾青镇时,天色已晚。
夕yá-ng的余晖洒在小镇的街角屋檐,倦鸟归巢,炊烟渐起。
玄七本是牵着马跟在沈遥身后半步,却被他一把拉成并肩而行。
两人一马,拖着夕yá-ng照出的长影,走进小镇的尘世烟火。
玄七向路人打听了地址,七拐八弯,带着沈遥到了一个小街。
街道房屋拥挤,几个小孩在街上打闹嬉戏,然后被大人拎着耳朵半唬半哄的喊回家吃饭。
沈遥侧头看向玄七,发现他盯着那几个小孩看的有些出神。
玄七感觉到他的目光,立马回过神来,指着右前方对沈遥道,“前面靠街口第三间房便是刘兆住处。”
两人来到刘兆家门口,见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平房,屋门紧闭,窗内昏暗,未见灶火炊烟。
沈遥上前敲门,敲了一会,无人开门。
就在这时,隔壁家推门走出一个三四十岁的布衣妇人,打量着他们问道,“你们找谁呀?”
“大婶,”沈遥对她作揖,彬彬有礼道,“我们是刘兆的朋友,路过鸾青镇,顺道来探望他,他人不在家吗?”
妇人面露犹疑,眼前男子箭袖长衫,月白的袍子在衣襟、袖口都鎏着银蓝色镶边,虽不是名贵打扮,但却气质卓着,他身后的男子一身黑衣,沉静拔隽,两人皆是生得一副好模样,说是刘兆那小子的朋友,着实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沈遥赶忙露出笑脸,又道,“我们是在藏名山庄认识的,您知道刘兆去哪儿了吗?”
妇人见到沈遥的笑脸,犹如桃花迎面,不由也笑了起来,又听他们说到“藏名山庄”,便不再起疑,道,“刘兆应该还在藏名山庄吧,他已经很久没下山回家了。”
他和玄七对视了一下,两人眼中皆露出困惑,沈遥问,“可是我们刚从山庄过来,听说他前两天回来了。”
“没有没有,”妇人摆摆手,“我天天进门出门的,好久没看到他了。自从他爹娘前几年过世,他就光棍小子一个,没事还回来干嘛?”
沈遥心中疑虑大起,心想刘兆果然有问题。
这时,妇人家门内又走出一个瘦瘦的中年男子,问妇人道,“婆娘,你在跟谁说话呢?”
“有两个人说要找刘兆。”妇人道。
男子看了沈遥一眼,道,“刘兆好久没回来了,他在藏名山庄做事,你们可以去那里找他。”
“我跟他们说过了。”妇人对他小声道。
沈遥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便道了谢,和玄七转身离开。
两人刚想j_iao谈,就听身后男子对妇人说了句,“我去乐仙楼了,晚饭不在家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