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照你这么说,我可以杀人,红铃也可以杀人了,为什么是我不是她?”蓝衣道。
“很简单,我当r.ì查验现场时,发现施副堂主是站着的情况下,被人从背后割喉,然后扑倒在前面的桌子上。他喉部伤痕的力道走向显示,割喉者的身高和他相差不大,红铃个子矮小,而你个子高挑,所以不可能是她。刚才我遇到你时,你拎着这么重的木桶走路,气息平稳不喘,想来,你也是有点功夫底子的吧。”
蓝衣慢慢眨了下眼,面露微讽,“沈公子,说了半天,你可有什么直接证据?”
“这我确实没有。如果你不承认,我恐怕只能是口说无凭。”沈遥道,神情却不慌不馁,“但是,要想杀我解恨,赶在我离庄前,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你方才藏在身上的匕首我已经看到了!”
“……!”蓝衣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忽然微微抽动了一下,这细小的变化却没能逃过沈遥的眼睛。
他狡黠一笑,伸手指向蓝衣的右臂,道,“原来真的有。”
“……你!”蓝衣觉察中计,咬牙道。
“你不会真想在这里杀了我吧,你觉得你能打过我吗?”沈遥挑眉。
“谁说要和你打了?”蓝衣眯眼一笑,眼神是再无掩饰的y-in恻。
本是胜券在握的沈遥,忽然感到一种不受控制的寒意。
下一刻,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绚丽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ˊo????o???`)
☆、分别
蓝衣向前两步,走到脚下虚浮、身体微微摇晃的沈遥跟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
沈遥迷离着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如绸如锻,如幔如纱,曼妙变幻,似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充满他整个视线,掩去其他一切。
一种本能在向他叫嚣“危险、危险”,可全身却沉浸在一种轻飘飘软绵绵的感觉中,根本不听大脑的号令。
沈遥眼中,自己如同被蝶翼环绕,胸口的衣襟被一群蝴蝶牵引,他几乎要跟着向上飘起来,俗世的一切都忘却脑后,只留欢愉占据身心,让人翩然欲舞。
看着沉浸于药物的幻象、毫无反抗之力的沈遥,蓝衣蛾眉倒蹙、眼眶发红,右手握起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她的声音带着恨意、悲伤和痛苦,拽着沈遥衣襟的手越攥越紧,斥道,“他曾对医术也是一腔痴迷,只可惜怀才不遇,屈居人下,做的全是管理内务的工作……他说过,这次成功以后,权力、地位、武功、医术,一切都会得到……董郎多年苦心布局,被你一朝尽毁,我恨……我恨你……!”
蓝衣将手中的匕首高高举起,对准沈遥的心口用力扎下!
耳边的声音像隔着一层膜,不知从哪儿传来,听起来好不真切。
谁?贪恋权力、地位,是有什么y-in谋么?
董郎……是谁?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了。
在如梦似幻的光芒中,沈遥觉得寒意袭上胸口,牵引衣襟的蝴蝶被寒意冰封,冰尖逐渐延伸,刺入自己的胸口,寸寸深入,胸口染上瑰丽的红色,如同恶魔赐予的问候。
脑中忽然出现一丝的清明,沈遥猛地伸手,攥住了蓝衣持刀的手腕。
“!!!”蓝衣始料未及,心中大惊,却发现沈遥眼神仍无聚焦,并无太大抵挡之力。她迅速拔起匕首,沈遥胸口立刻溅出朵朵血花,蓝衣再次抬手用力刺下——
“住手!”一声大喝从背后传来,几道凌厉的寒光已然先至,直s_h_è 蓝衣握刀的手腕和周身要害,蓝衣反手便挡,同时转身腾挪闪避,匕首弹开暗器,发出“叮当”的声音。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已逼至身侧,与她擦身而过。蓝衣还在挥动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面色凝固,猛地睁大了眼睛,血从她的喉间喷涌而出,溅向高处和四周。
匕首“哐啷”掉地,蓝衣艰难的用手捂住喉咙,血继续从她的指缝间大量淌下,她喉中发出几声古怪的回响,怨愤和不甘的表情在她脸上定格,她身体一软,倒向了地上。
玄七扔下手中的短匕,一步冲到倒在地上的沈遥身旁。
沈遥闭着眼睛,脸上已没了血色,胸口被血浸透。
玄七把沈遥扶入怀里,快速点住他胸口几处大x_u_e,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公子!公子!”他不停的在沈遥耳边唤着,而那一直以来嬉笑鲜活的俊美容颜,仿佛陷入了永久的沉睡,毫无反应。
玄七一时间肝胆俱裂,只觉此生所受的痛苦都不及此刻天塌地陷。
他喘息急促,喉中发出低低的哀嚎,终于想起伸手试探沈遥的鼻息,探得微弱的呼吸后,玄七微微缓下喘息,立刻托着沈遥的肩背和腿弯将他抱起,纵身跃向药堂医庐。
……
第二天上午。
山庄门口停着一辆j.īng_致的木质马车,拉车的是两匹高头大马,车轮包着皮革,一看就有很好的缓震效果。
药堂的药童将最后几罐药材搬上马车,垂首退到一边。
陆藏名、君莫患站在马车旁,和石安道别。
“药堂在蓝衣的住处,搜到了一小罐淡粉色的迷药,经验证,和当r.ì在后山劫持我的人所用的迷药药效一致,再结合玄七的证词,可见蓝衣正是董栖丘的帮凶、杀害施伯仲的真凶。为了帮董栖丘报仇,才对沈公子下手。”陆藏名叹了口气,面上有歉意有感慨,“沈公子在我山庄遇袭,陆某愧疚万分啊。”
“陆庄主言重!”石安对陆藏名、君莫患抱拳道,“此次多亏陆庄主、君堂主鼎力相救,我家公子才能度过险关,石安再次谢过二位!”说完,石安躬身行了大礼。
“惭愧惭愧!”陆藏名伸手扶起他,道,“陆某的书信烦请石伯j_iao给沈庄主,再帮忙转告沈庄主,待r.ì后有机会,陆某必亲自登门拜访。”
“一定一定,请陆庄主放心。”
“石伯,沈公子身上的麻药还有几个时辰的药效,待药效过去,便会转醒,这一路务必要仔细照料他的伤势。”君莫患在一旁叮嘱,他叹了口气,道“如果时间上不急的话,最好还是让沈公子在藏名山庄多静养几r.ì。”
石安面色微动,刚想推辞,陆庄主已开口道,“哎,既然流云山庄那边有所安排,只能请石伯一路多多担待了。刚才搬上车的一些补药,记得路上让沈公子服用。这一路务必多加小心。”
石安点头称是,与陆、君二人又寒暄了两句,便坐上马车,他撩起车帘向内看了一眼,车内铺满软垫,看起来非常舒适,沈遥平躺在垫子上,胸口扎着厚厚的绷带,心口处渗着些血迹。他闭着双眼,整个人睡得很是沉静,只有眉头会偶尔微微一蹙。
石安拉好帘子,再次和车下抱拳行礼道别,然后扬起马鞭,“驾”了一声,马儿迈起不快的步子,马车便悠悠的向山下行去。
与此同时,藏名山庄刑堂水牢。
y-in暗的牢室散发着潮s-hi发霉的味道,外界的yá-ng光一点儿也透不进来,只有几根照明的火把在幽暗的水面上投下影影绰绰的残光。
水牢中央有一根石柱,一个身影被铁链牢牢缠在石柱上,水面的高度经过j.īng_确的调试,看上去刚好淹到他的鼻下。那身影被剥去了上衣,赤/身紧贴着石柱,水面下,他足尖点地,浑身绷紧,在铁链捆绑的缝隙中奋力向上抬高身体,水面上,他的头用力上仰,脖子拉出修长的弧线,后脑抵住石柱,唯有这样,才能将鼻子微微露在水面之上,求得一丝呼吸,但凡浑身有一丝松懈,口鼻将立刻被水淹没,下场便是溺毙。
玄七不知自己已经坚持了多久,有几次他意识有些恍惚,沉了下去,冰冷污浊的水立刻呛入他的鼻腔、肺部,他痛苦的咳起,再次挣扎着绷紧身体,浑身肌r_ou_已开始痉挛抽搐,在水下颤抖起来。
身为庄主的贴身影卫,在当值时擅离职守,这是应有的惩罚。
按照规矩,擅离职守即使未出大事,这般水牢之刑,须得站足一天一夜,出水后再受上二百鞭,惩罚方算结束。
对玄七来说,身体的痛苦却远比不上内心的煎熬。
一想到他将沈遥带去医庐时,那人气息微弱的样子,他的心便紧紧绞起。他记得自己放下沈遥的一瞬,心中的无限惶恐,也记得自己叩首哀求药堂的无措模样。后来君堂主来了,薛堂主来了,陆庄主也来了,陆庄主下令全力抢救,影堂听了自己断断续续的解释,最终以“擅离职守”的罪名将自己j_iao给了刑堂。
他恨自己来得太晚,竟让沈遥受到如此重创,恨自己不能时时守在沈遥身边,护他周全,恨自己身不由己,连留下照顾沈遥都成奢望。
如果这诸身痛苦,是对自己的惩罚,他甘之如饴。他不停的在心中祈祷,沈遥不能有事、不会有事,得不到沈遥获救的消息,他内心的煎熬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吱扭”一声,水牢的木门被人推开。
两个刑官将玄七带出水牢,玄七的手还被锁链捆着,他一时脱力,狼狈的栽在地上,他一边压抑着闷咳,一边挣扎着撑起身体,焦急的问着刑官,“沈公子……咳,沈公子是否已经无事?”
“嗯?”两个刑官对视了一眼,一人挑起嘴角道,“哪个沈公子?老子只管给你们这种不听话的影卫行刑,谁关心你的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