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你莫要冲动!"白风挡住他,急道:"莫要冤错了别人!"
白四爷左拳紧握:"那腰牌便是铁证,还有什么能冤错他们的。我知道门主你跟慕容夫人交好不愿出手,可这血海深仇若是不报,咱们凤门白家的脸面从此要往哪儿搁!"说罢不顾白风的阻拦对着慕容浔唰唰唰便是三剑刺出。
白四爷这一动手,那些白二爷手底下的弟子便呆不住了,纷纷抽出兵器就要上前,被白风一记冷眼给瞪了回去。这厢慕容浔连退三步,退至厅门,对着手下弟子一摆手,要他们不许妄动。剑不出鞘地挡回白四爷的一记杀招。
"住手!"
白风跟海老爷子一齐跳入场中,各自拦住一人。
海老爷子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还没弄明白就动手,若真是有心人的挑算,岂不是伤了自己人!"
白四爷咬牙到:"那我兄弟的命就这么白白的没了吗!"
白风掌心带着内力往白四爷的肩上一拍,不会造成内伤却令他一震,缓道:"若等我查明这件事真是慕容府的人做的,我定会领着你们众人为白二爷报仇。"
白四爷看了白风一眼,把剑一收:"是。"
"那慕容府的战帖又该怎么算?"姚明雁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冷笑道:"难不成也就此作罢,那可真是要被天下人耻笑我们江湖中人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孬种。"此言一出,得了不少人的赞同。毕竟,这起事是连朝廷都惊动了,若真是就这么算了,慕容府跟白家的面子是小,整个江湖为天下所耻笑就要另当别论了。
"我看这样吧。"海老爷子提议:"就当作是一场普通的切磋,也算是两个武林世家的交流。你们看如何?"
白风跟慕容浔对视一眼,点头同意。眼下来说,这算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至于镖银跟命案便待日后细细的查明。
既然改为两个门派之间的武艺切磋,那必然是由白风跟慕容浔来比试,地点也是设在了练武场。两个人都使的是长剑,海老爷子一句点到为止的常话之后,便各自亮了兵器。
白风剑式繁杂花哨,却无一杀招。慕容浔也是一个套路,两个人打得天花乱坠的,实则连三分力也没使出。旁人坐在一旁,喝着茶陪着过场,只有姚明雁跟千金山二人颇为不耐。
千金山道:"这算什么?也未免将咱们几城的英雄瞧的太不值钱了些!"
姚明雁眯着眼睛一笑:"可不是,咱们大老远的来,却是这样一出猴戏。"
海老爷子重重地咳了一声:"姚帮主,你莫要太过分了。"
姚明雁哼了一声,手腕被掷来的暗器打了个正着,手劲一松茶碗洒了一身热水。他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厉声道:"何方小人,暗地里耍手段,有胆子的给我站出来。"
又是一粒石子隔空飞来敲在了他的鼻子上,登时血流如注。这次他倒是看清了,掷暗器的乃是还在场中比武的白风。
白风凌空一个翻身,向后连着两剑击出,扬声道:"姚帮主,莫要忘了我是个什么脾气的。得罪了凤门你也没甚好处。"
姚明雁脸色变了变,捂着鼻子坐了回去。
白风觉得差不多了,剑花一翻与慕容浔打了个眼色。慕容浔微点了一下头,也是一个虚招晃出。两剑交锋又极快地分开,白风再是一个回手剑,看见慕容浔晃了一下至当他是刻意露出破绽,没犹豫地一剑刺了过去。
却没像到慕容浔握剑的手抖了抖,长剑落地整个人朝着白风手中的月影倒了过来,白风再抽手已是来不及,剑峰瞬间没入慕容浔的胸口,温热的血溅了她一脸。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总惹人欢喜惹人忧
几乎是当晚消息就从四白城里传了出来,宋知秋不想让白芷知道就说让白芷看着冯月梅,她跟温良去找住处。
到了僻静处,宋知秋展开四白城来的消息,心下一沉。问道温良:"人死了吗?"
温良摇头:"凤门消息这次堵的紧,只听说是比试的过程中出了意外。人如何,尚无确切的消息。不过,恐怕是凶多吉少。"
"别让白芷知道。"宋知秋嘱咐了一声,又问:"跟左使通过消息了吗?"
温良道:"左使说一切如常,并无异处。"
宋知秋沉吟了一番,道:"小心些的好还是,这次走山西面的那条路,你让十二护卫也警醒些。冯月梅在咱们手里,他们不可能毫无反应。"
温良点头:"是。"
等着宋知秋回来的白芷抱着梨华倚着马车,冯月梅坐在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被绑着也不哭闹,安静的跟之前判若两人。白芷对她有些愧疚,毕竟程锦颜并未做过什么恶事,死的是有些无辜的。她看了冯月梅一眼,启开羊皮袋子放到她嘴边:"你不吃不喝会死的。"
冯月梅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她:"怎么?你们竟然还会在乎别人的死活?"
白芷收回手,淡淡道:"初映九并非滥杀无辜之人。"
"哈哈哈,真是笑话!"冯月梅冷哼一声:"你也好意思说出口?那你们杀我夫君又是为何?!"
面对冯月梅凄厉的质问,白芷有些无言以对。重新靠回马车上,看着满天熠熠星光,忍不住道:"你只身犯险为了程锦颜报仇,可据我所知他并不想娶你。"
冯月梅声音清冷,带着一丝隐忍的悲痛:"他想不想娶我是他的事情,我只知道他既与我有了婚约,即便成了块灵位,那也是我的夫君。"
"你倒真是情深意重。"白芷不能明白,人都死了留着一块牌子又有何用。要是…白芷忍不住一愣,不知为何会想起宋知秋。
想起宋知秋,便觉得她这一去的时间未免长了些。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忽听见头上方有异响,握住梨华剑柄的同时,宋知秋身子从马车顶上伏下来:"别紧张,是我。"
"好端端的路不走,从哪里冒出来的?"白芷放下梨华,一仰头,宋知秋的头发垂到她的脸上,有些痒。夜风习习,她凝视宋知秋的脸,想知道为何刚刚会冷不丁的想起这人。若说最重要的人,她一直以为会是师傅白风。
被白芷这样凝望,宋知秋更是忍不住心中眷恋,与她痴痴对望。
白芷被她眼里那些化不开的浓稠望地不自在,咳嗽了一声挪开视线:"你找着住处了?"
宋知秋从车顶上翻了下来,道:"找了一户人家借宿一夜,明日走上一整天也就该到了。"
白芷一点头,看了眼冯月梅:"可是绑着她,怕是会惹人猜疑。"
宋知秋一笑:"无妨。"走过去点了冯月梅的几处穴道,解了绳子。冯月梅死死的瞪着她,只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借宿的农家在是这村子的村长,村子里最大的一户人家。房子是年前里刚刚翻修过的,院子里有个藤架,种着葡萄。才抽出枝条攀爬,离着结果子还早地很。村长媳妇备了桌饭菜在葡萄架下,白芷跟宋知秋简单用过后,又周到的沏了壶春日里留的新茶。
白芷爱茶,闻着清透撩人的香气勾起唇角小口啄着。宋知秋在一旁摇着扇子,未到盛夏的夜里最是宜人,挽了袖子露出一截手臂撑着头,觉得这种场景实在似美梦一般,若能一生便无憾了。
"在山里那会儿,我也搭过这样一个架子想种些葡萄。"白芷想起与师父隐居世外的那段日子,笑意更甚:"搭起没多久,师傅有次吃醉了酒,把它当成了练武的木桩子。"
"结果,那架子成了烧火的木头吗?"宋知秋仰起脸来,数星星。
白芷像是极为头疼的笑了一声:"师傅这人一来好酒,二来爱赌。不过,我养的那些葡萄苗也都没成活,留着那架子反倒是碍眼的。"
"可她却将你照顾的很好。"宋知秋将视线从夜空挪到白芷脸上:"好的我有些嫉妒。"
"嗯?"白芷疑惑:"论起来,那八年倒是我一直在照顾她。"除了教她武功剑法之外白风向来是一天见不着个人影,饭点儿了才回来。
宋知秋问道:"那若是我也这样照顾你,你可愿意?"
白芷一顿,笑道:"你是说要为我洗衣煮饭?那可使不得。"
"为何使不得?"宋知秋问,白芷神情正经道:"我怕到时劳烦柳大夫。"
宋知秋摸了摸鼻子:"有的时候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
第二日,天色将明,宋知秋跟白芷早早地起来赶路。一路未停歇,倒了傍晚就进了雁鸣山的地界。温良驾着马车在山道见左拐右出,蜿蜒而上。白芷看着窗外景色,问道:"与上次来的不同?"
宋知秋嗯了一声,一入山,她便让温良将冯月梅的眼睛蒙了起来。这次他们走的与平日里进山的路不同,算是在雁鸣山中绕了一圈上来。这一条路虽是远些,却最能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看见初映宫的大门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初映宫上下皆知宫主回来,内外灯火通明,大门敞开。众人见过礼,宋知秋命人将冯月梅先行带了下去,又跟白芷回去先前住的杏花院子。才领着左右使等人去密堂。
央歌将宋知秋不在的日子里从各地收上来的情报拿与她看。
多是一些她已经知晓的,问道沈仲文:"人带回来了吗?"
沈仲文道:"带回来了,找了间厢房安置着。"
"好。"宋知秋点头,道:"我去看看。"
厢房是初映宫中一直闲置的西边的院落,因为过于偏僻甚少人来往。宋知秋推开门,看着床上还穿着寿衣的程锦颜,道:"温良,我交给你的东西呢?"
温良将一直收在身上的锦盒拿了出来,宋知秋打开盒子拿出那粒沉醉的解药让温良给程锦颜服下,又让他把柳无眉找来。温良是在杏花院子外截住柳无眉的,到了厢房她颇不乐意:"让我来看这个活死人有什么得趣的?"
"不是让你来看他,是管你要些东西。"宋知秋朝她伸手:"去功散拿来。"
柳无眉解下腰间的小包,在里面掏着,摸出个瓷瓶来丢给宋知秋。她独家所制的去功散,一粒起效,药到功散。除非有她独家所制的解药,不然就算再绝世的高手也会变的手无缚鸡之力。宋知秋在接到望月山庄传出程锦颜的死讯后,便着秘使沈仲文去将程锦颜入葬后的尸身偷回来,且万不可惊动任何人。现在,她要救醒他却不得不防着一手,毕竟人心始终隔着肚皮。她跟程锦颜之间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宋知秋道:"这间房以后只让人送饭跟简单的打扫,闲杂人就不要来了。方才我带回来的那个姑娘…把她安在隔壁的厢房。"
"我还当你对寡妇也起了兴趣,虽说那姑娘容姿不错,不过跟你的白姑娘还是差些。"晏阿九哈哈两声惹来顾言清一记冷眼,乖乖的闭上嘴。
倒是柳无眉一听容姿不错这四个字来了精神,就要去瞅瞅被宋知秋一把按住:"你跟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这个时节过热,那院子里的杏花早落了干净。白芷一个人在院子里转了转,好像是她昨日才走的一样,除了那满树芳华不复,一切都同跟她上次离开时的样子不变。那陶制的炉子跟烧水的壶还放在池子边儿上。房里她走前翻的书也是她走前翻倒的那页倒扣在桌上连位置都没变过。
她将梨华挂到墙上,之前那里挂的是月影。想起月影,白芷心里忍不住又难受了一番,只道师傅也是不得已,只怪命不由人身不由己。只是再如何的明白,每每念起也难免伤怀。她将炉火点燃,灌了一壶水慢慢烧着。坐在池子边儿上,划着水,不禁想以后的日子。这几天,宋知秋无时无刻的跟着她,闹的她没功夫去想。现在,她不免自问此后就在这里了吗?
白芷从小到现在没有这样迷惘过,小的时候爹娘拼死送她逃出。遇见师父一直到现在,她一直以为她此生都是跟师傅渡过了,却没想过终有自己独身一人的这一天。现下,她总不知道自己这样跟着宋知秋回来是对是错。毕竟,这里还是有人不喜见到自己的。白芷想起一下马车看见顾言清时,对方只是额首一笑,并无其他情绪,可之前他的那番话还令白芷于心耿耿。
宋知秋押着柳无眉去她的药房,拿了不少补血补气的药材跟方子回去杏花院子的时候,白芷靠在石墩上睡着了。一只手还搭在池子边浸在水里,想是这几日赶路加之池水的热气哄的人困倦。炉子上烧的水已经开了很久,直直的冒着白气。宋知秋将它提下来放在一边儿,慢慢的靠近白芷,摒着呼吸慢慢向前。
在距离她三指的距离停了下来,睡着的白芷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有些湿热的温度烘的,看上去柔软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