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趣味:无救药的故事——浅井苍之助【完结】(38)

2019-04-13  作者|标签:浅井苍之助

“那你呢?”郑瀚上身微微前倾,有些忐忑地开口,“你……能说说你自己吗?”

“我?”舒懿轻笑一声,“没什么特殊的。”无聊又恶心的一生,“说出来你会觉得很无趣。”

“不会的。”郑瀚立即反驳,手不自觉摆出发誓的样子。他的眼睛黑而亮,瞳孔因为照射进来的阳光而显得剔透异常,莫名让人想起深黑的宝石,神秘而美丽。

看着这样有如发光的郑瀚,舒懿突然觉得心颤,他猝然偏过视线,说出的话却莫名其妙的变得磕绊,“都说了没什么……特别的。”

真的是无趣无聊的一生,如果不是想要写作的欲望太过狂热,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了这么久。

少年抗拒的姿态让郑瀚再问不下去,只能伸手摸摸对方的头,见对方并未抗拒,忍不住加大手中的力道,将少年柔软的黑发揉乱。

舒懿依旧保持缄默,黑色的眼睛望向郑瀚,却是深沉得无法预测,他沉思少许,终是微微歪过头,说出实话:“你会后悔的。”

后悔?郑瀚揉搓的手猝然止住。最开始他并未明白少年的意思,但细想过后他就想清了一切。透彻理解少年所指的郑瀚忍不住沉下脸,语气也跟着压低,“我不会后悔的。”

喜欢一个人这样简单的事也要考虑到日后会不会后悔,考虑付出与收获,这样的爱情一定不是我会给予你的爱情——“舒懿,”郑瀚忍不住捧住少年的脸,正色道,“我不会后悔的,相信我。我妈妈在父亲逝世后一直没有再嫁,我知道那不仅仅是因为爱情,还有责任。所以当我决定坦白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承担的觉悟,我爱你,并且会一直爱你。即便时间消磨掉了我对你的爱情,我也依旧是你的骑士。”

骑士的使命就是守护,不论有没有王子的命令,忠贞不二。

“哈,哈哈,哈哈,”舒懿听完对方的话突然古怪地笑起来,他笑得差点流出眼泪,最终用被泪水濡湿的双眼看向郑瀚,“小忠犬,跟着渣受是没有好结果的。”

“我不懂什么忠犬渣受,我只是爱你。”因为大笑,少年的声音走音成古怪凄凉的语调,郑瀚默默地伸手擦干对方流出的眼泪,又摸了摸对方的头,“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

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当这句话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时,舒懿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他忍了又忍,死死握拳将自己的掌心抠得疼痛难忍却还是没能忍住猝然决堤的脆弱。舒懿猛地抱住郑瀚,用左手狠狠将对方的头压在自己的肩上,带着哭腔恶狠狠开口,“不要动。”

“不要动。就这样。”泪水自动流淌,从脸颊蔓延到嘴角,最终分流,一部分滴在郑瀚的肩部,一部分淌进少年的嘴里,“你说,无论多久都会等,是吗?”

“对。”将头靠在少年肩上的人如此坚定回答。

舒懿忍不住笑了,他小声地吸吸鼻子,不动声色嗅了嗅对方的气味,然后突然闭上了眼睛,牙齿却是狠狠咬在郑瀚的耳尖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郑瀚一下子抽气,身子都绷直。他忍住起身的想法,因惊讶而僵硬的双手因为疼痛的刺激而恢复知觉。

那双尴尬许久的手终于缓缓搂住少年的腰身,郑瀚将头压低,双手紧紧抱住怀中的少年,嘴角却不可自制地扬起幸福而灿烂的微笑。

38、N(三)

能联系到韩英野的手机在舒懿住院的时候就被于谦收走了,所以舒懿手中再没有能联系男人的工具,但舒懿并不着急,而是和郑瀚一起在病房看电影看到深夜。

看的电影很杂,什么《剪刀手爱德华》《危情十日》《鬼伎回忆录》,但凡在记忆中有点印象的,舒懿都看了个遍。他将身子半倚半靠在郑瀚身上,在对方局促地红着脸看过来时,面无表情地回望回去,让后者的脸色变得更红。

这是一个诡谲莫名,变化无端却又乏善可陈,无可圈点的一天。上午他还在自残,要死要活,下午却和一个对他表白的人在病房里悠闲地看电影,这样的转变太过突然,让舒懿习惯性回想每日行程时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也颇为坎坷得精彩。

抿直的嘴角微微勾了勾,装睡的人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舒懿小心翼翼地起身,借着拐杖下床。郑瀚就躺在床边,因为喝过掺了安眠药的水,此时睡得非常沉。郑瀚侧卧在床上的表情非常安详,黑色的,总是深情而直白望过来的双眼安静地闭上,睡容祥和的犹如纯白色的骑士石雕。

他骗了他。

他对他说,无论多久,都愿意等。但事实却是他根本没有时间。

舒懿的眼睛突然发涩,微微湿润起来,他拄着拐杖走到郑瀚身边,凝视许久对方的睡眼后忍不住伸手轻轻碰触对方的脸颊,声音低沉至哽咽,“没有时间。重要的是,没有时间啊。”

我已经没有未来了——泪水无声无息地从舒懿脸颊滑落,沉静地彷如无声融化的雪花:“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我不能拖着这样残疾的身体去拖累你,尤其是你——舒懿微微勾起嘴角,弯下腰,在郑瀚的嘴唇上轻轻覆上一吻,“你很好,真的很好。”只是我配不上你。

越来越多的泪水静静落下,多到让舒懿觉得自己的泪腺已经失控,他的表情在最初的心痛后变得漠然,仿佛此刻泪如泉涌的人并非自己。

无声擦掉泪水,舒懿试着露出一个颇为腼腆的笑容,在确定自己的面部肌肉正常工作后,舒懿勾了勾嘴角,然后撑着拐杖走到病房门口,打开门后毫不意外地看到守在门口的熟悉身影。

舒懿天真又无辜地笑起来,微微偏起的头让这笑容看起来更加无罪。他明知故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一直守在门外的于谦只是冷漠地板着脸,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透过门缝看向屋内,在看到郑瀚如预料中被放倒的时候,嘴角勾起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的弧度。最后他只是漠然开口,“防止你自杀。”

“然后?”舒懿依旧是笑,懵懂纯真。

于谦的眉头挑了挑,双手抱胸的姿势变为右手按住太阳穴,“舒懿,什么事情都是看开了比较好,偏执只能让你越加沦陷。而且,”于谦顿了顿,“你笑得太假。”

听到这话舒懿猛地收起微笑,变为冷漠的姿态,他淡漠地睥睨眼对方,冷声反问,“不进来?”

于谦没有动。舒懿见此只是冷笑,“我是个残疾人,这你也看到了。之所以能放到郑瀚也是因为他对我毫无防备,而你,”舒懿用下巴指于谦,眼中的冷笑加深,“你从来都不喜欢我,也就谈不上什么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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