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天一直是江沉在打我手机,她知道陈辜有在思南路喝下午茶的习惯,也知道她最喜欢的餐厅就是brick。而我整天魂不守舍,她就觉得不对劲,打我手机也不通,就干脆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撞上了。
好吧,再说起来,从江沉对我说“对不起”并且把我抱在怀里的时候,我没有再怀疑,干脆地确定我一定是喜欢上了她。她脖子后面清淡的味道,她手心贴着我脸时传递进来的温暖以及她为我擦去冰水时温柔的动作,我外强中干的玻璃心立刻融得彻彻底底。
江沉,江沉。我还真是幸运,离开了陆菁菁,居然碰到了你。
第八章
回去的路上,我哆嗦了一路,虽说江沉把车开了过来,但是出门冷风一吹,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回去洗了个澡,冬天天色暗的快,没一会就暮气沉沉了。
江沉叫我直接去睡觉,我晃了晃脑袋,发现不太晕,就说:“没事,女汉子可不是这么轻易被打倒的。”
于是我还□□地做完了晚饭,陪着江沉一起看了会电视,看着看着我就一阵头疼,浑身没力气。没敢说什么,打个哈欠说:“不行了,困死了,我回去睡觉了啊,你也早点睡。”
江沉看着我说:“没事吧,过来让我试试温度。”
“没事没事!”我拍掉她的手,怕自己站不稳,赶紧回了房间。
好久没发烧了吧,头疼得要死,迷迷糊糊睁开眼,居然发现我妈坐在我旁边,还拿着水叫我吃药,好久没见她了,说不想,其实心里还是挺想她的。
我鼻尖一酸,死死地抱住她:“妈,你来看我了?你个没良心的,只知道工作,怎么有空来看我?妈,我挺想你的……”想起她小时候就从不管我,想起从初中时候就开始寄宿,想起这几年一个人在上海假装没心没肺,想起被人误解的心酸,我越哭越伤心,一抽一抽的,噎地话都说不出来。
我“妈”愣了愣,温柔地把我扶起来,把药送到我嘴边:“乖,先吃药,我在这里陪你。”
我眯着眼睛,我妈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她一般都是直接把药塞给我,不对,一般生病都见不到她人影……我没多想,乖乖吃了药,躺了回去,她给我压了压被子,把手放在我额头,皱着眉头说:“这么烫……”
睡觉还有人陪,真好啊。我开心地翻个身没了意识。
醒过来的时候大概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我坐起来,摇了摇头,不晕不痛很正常,昨天怎么记得我妈来看过我?我环顾四周,江沉不知道去哪里了。
拉开窗帘,外面天怎么这么黑,乌云沉沉往下压,这是要雷阵雨的节奏吗?江沉会不会回不来?
搞什么啊……我趿着拖鞋准备去冰箱找点吃的。
刚打开电视机,准备往土司上面涂番茄酱,哗啦一声一道闪电划过沉抑的天空,江沉家客厅窗户是落地的,望出去效果堪比各种3D灾难片。
我抖了抖,刀差点切到自己手指。
雨瞬间哗啦啦地开始往下倾泻,闪电越来越频繁,此起彼伏,突然一阵打雷之后,灯全暗了,电视机争气地跳了几下,嗤地也没了画面。我一口面包差点噎死在喉咙里。
好吧,我可是从小一个人呆家里长大的,什么世面没见过……可是,这四周突然暗了下来,电视机还一跳一跳的是要闹哪样啊!我此刻的心情那叫一个心惊胆战,我也不是没看过贞子,虽然我没有在放碟,但是这诡异的情景也太尼玛像了吧!
风在窗户外面像哭一样凄厉地刮过,我吞了口口水,空气一暗我就有点害怕,一时间我就想到了江沉,于是我颤抖着手指给江沉打了个电话。
“大作家,你在哪里啊?这边打雷了,然后停电了,感觉像闹鬼……不对,要不要我给你送伞啊?”江沉半天才接,我赶紧说。
“不用,我马上回来。”对面传来悠扬的音乐声,又隐隐夹着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她吗?”。
我愣了愣,突然清醒过来说:“好的。那你自己小心点。”
挂了电话,我发了会呆,感觉一腔热血被浇了灭。她对自己好一点,我就得寸进尺了?喜欢她的人多得是,总归还是轮不到自己来管的吧。
我装什么玻璃心呢?又没人在意。我自嘲着起身,淡定地去门外面拉了闸,房里再次灯火通明。
现在想来,跟江沉在一起泪点都被拉低了,好像哭的频率也略高啊,好鄙视自己。
也许人家压根儿就没把我当回事看。
突然心情差得不得了。
江沉回来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雨停了好一会了,天也亮了不少。
她一进来就看到我坐在沙发上看书,笑着问:“刚才停电了?”
“没呢,跳闸了而已。”说着,我晃晃手中的书,“刚刚太无聊,借本书看看,不介意吧。”
江沉换了拖鞋走过来,把手放在我额头上说:“嗯,不烫了。”
我眨眨眼睛:“当然没事了,我这么坚强的人。”
江沉笑了,没说话。
看到她笑,我立刻什么情绪都没了,真是不争气!我暗骂自己。
这几天江沉的稿子拿到出版社审稿去了,又不用开始写下一篇,因此连带着我都闲得不得了。
晚饭后,江沉提议去散步,我没什么意见,于是两个无聊的人便结伴去散步。
下午下过雨,空气还算是挺干净,夹着点泥土的味道。
素安景园其实是个挺小的小区,所以治安特别好,路两边都是密密的香樟跟梧桐,只是梧桐到了这个时候叶子也掉得差不多了,剩了几篇枯叶孤零零的在枝头摇晃。路上人不多,楼房皆是复古红棕色系的,天色一暗,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韵味。
路灯渐次亮起,我看着静谧的环境说:“自从住到这里来,还没有好好地走一遍,没想到环境挺不错的嘛。”
“当时我住的时候人更少,就是看中了这里安静才过来的。”
我点点头,不远处有人在遛狗,是一只挺大的金毛,我一直都挺喜欢狗的,于是指着它说:“快看!好漂亮的金毛……”
江沉看着我笑了笑,对着金毛喊:“巴克。”
下一秒,金毛便拖着主人欢脱地奔了过来。
金毛欢喜的甩着尾巴,鼻子都皱了起来,亲昵地蹭着江沉。
江沉蹲了下来,摸摸它的头:“好久不见了巴克,想我了没有?”
巴克“哼哼”地叫着,乖得不得了。
巴克身后的主人也笑了说:“江沉啊,最近怎么不过来坐坐了?蛮记挂你的……”
“嗯,前一段挺忙的,这几天就闲了。白姨最近怎么样啊?”江沉抬着头问。
“嗨,还能怎么样,就这么过着呗,平平淡淡挺好的……”这个白姨看起来三十五六的样子,一身运动装,中分长直,笑得一脸和善,不胖不瘦挺匀称,并未因为上了年纪或者有了孩子就走了样,她转而打量着我说:“江沉,换女朋友都不告诉我?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吧。”
我赶紧摆手:“不是不是……”
没说完,江沉就笑着说:“这不总是没碰到您嘛。”
她……什么意思。我瞬间愣了。
“算了算了,说不过你!小姑娘挺标致啊,比原来那个可爱多了,你叫什么名字呀?”白姨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余光瞟着江沉,她只顾着逗狗,没一点反应。
我没办法只得说:“阿姨好,我叫苏漫。”
“别阿姨阿姨的,跟着小沉叫白姨!”白姨嗔怪着说。
我也笑了出来:“哎,好,白姨。”
“这才乖嘛,走,江沉啊,带漫漫去我店里坐会?”
江沉起身道:“好啊。”
白姨牵着巴克在前面走,我赶紧压低了声音问江沉:“什么情况?我怎么就成了你女朋友?”
“你身体不要紧吧?”江沉看了看我问。
“我没事……不对,你还没回答我!”
白姨自己开了一家名字叫Eileen的小吧,店面不大,门口有个小院子,皆是些郁郁的常青树,也有不少盆栽菊花,只是盛开的季节过了,有点焉。
进了门却别有洞天。蓝白地中海风格的布置,很是干净明朗。天花板很高,中间是仿古的旋转楼梯,布置得很精致。里面空间很大,不少小情侣靠着格子窗相拥着簇在一起,墙角靠窗则是一台纯白的老钢琴,韵味十足。
白姨帮我们点了两杯玫瑰奶茶,说:“苏漫第一次来吧,白姨请你们,当自己家好了。”
我们挑了个临窗的位子,巴克乖巧地趴在桌子下面,外面缤纷的灯光与浓重的夜色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杯光鲜亮丽而又年代久远的红酒,品一口便足够回味许久。
白姨热情的很,便为我们弹了一首钢琴曲,由于我对音乐没什么造诣,因此听不出名字,只是隐隐觉得这白姨肯定也是有故事的。
回去的路上,江沉说的证明我没有猜错。
这白姨也是个女同,好不容易争取到跟恋人在一起的机会,原本以为能一直厮守到老,没想到在一起第三年恋人便死于车祸。白姨倒是看的挺开,反正再也爱不了谁,大不了一个人终老,开了家小吧,名字就是恋人的英文名——Eileen,白天喝喝咖啡或奶茶,晚上和朋友们小聚,生活倒是惬意得很。巴克也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领养的。而刚刚弹的那首曲子就是两个人一起创作的。
“这感情一定很深吧。”我惋惜道。
江沉点点头:“是啊。我认识她的时候就是这样,看起来挺乐观。其实这样倒也挺好,有属于自己的一份闲职,一些朋友。能用一生来怀念年轻时候的人与事,也是挺幸福的不是?”
“是啊……”我叹口气抬头看着江沉的侧脸,昏黄路灯融融,打在脸上圈着温柔的光,突然好想牵她的手,我咬了咬嘴唇,故作不经意的说,“对了,我可不是你的什么新女友,你这样别人误解了怎么办?”
江沉笑了:“没事,改天跟白姨解释就行了。”
突然没由来的失望,以为她会说“我就是这么想的,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之类的,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靠!真是小说看多了!
刚进门,江沉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对了,我今天去找陈辜说清楚了,她以后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所以你们……”
“她想通了,各有各的生活,互不干扰。”江沉一脸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很难受吧。
我拍拍江沉的肩:“厉害厉害,果然解铃终需系铃人啊。”
江沉笑着说:“嗯。”
她是为了我才去的吗?我暗自窃喜,下午时候的烂心情立刻烟消云散,突然觉得被泼了一脸冰水也是值得的啊。
第九章
十二月对于我是一种别样的存在,它热闹而冷清,入世而孤僻,它用乱人眼的雪花去染白整个世界,却又用圣诞节这种嘈杂的日子去肆意点缀。
更重要的是,我的生日在十二月,而韩临也是。于是我们对于十二月的认识鲜少的达成了共识。
而我们对于生日一直抱有可有可无的态度,这一点倒也再次达成了共识。每年的十二月一日我们会一起出去散散步谈谈心,难得地默契一次。
这天,我在江沉那请了假,去了学校旁边的星巴克等韩临。
她一出现就把我震了一惊,这小妮子居然穿了一身亮红,羊绒大衣下面居然还挂着蕾丝边,我一头黑线:“亲,你这是来相亲吗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