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李沫无动于衷,岭南王府覆灭对他而言并没有多么难以接受。
李苑觉得好奇:“你怎么不难过?”
李沫沙哑道:“父王给我娶了后娘,生了儿子,那家根本没有容我的地方。”
“少卖可怜,谁能抢得了你的东西,世子殿下。”李苑拿了支毛笔,指尖捏弄着聚了聚锋,“给我讲讲陷害镇南王府和沉沙世家的经过。”
“你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李沫闭上眼睛,笑了笑,“别老是想着别人,会吃亏的,苑哥。”
“给我讲讲,你陷害镇南王府和沉沙世家的经过。”李苑轻声重复,他的耐心足够,如果有心情,他可以在刑房里折磨李沫一整日。
“呵。”李沫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这位堂兄,他变了,变得有点儿让自己不认识。苑哥他,从小也是和自己一起逃课游玩的小伴儿,也是他曾认可的血缘亲近的唯一的兄弟,竞争角逐的对手。
李沫疲惫地垂了一会儿头,再吃力地抬起来,问李苑:“你知道我当初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不杀你吗?”
“因为我不怕你。”李沫咬牙道。
李苑略微沉默,手指摩挲着白玉扳指,缓缓道:“你当然可以不怕我,但那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很怕我,你还有个机会赎罪,不然,我还缺一张豹皮椅垫。”
李沫忽然像被猛地刺激了,声嘶力竭朝李苑吼:“它又没造反!它只是被我从岭南带来了而已!我就在你手上,你想怎样怎样,你非要跟一个畜牲过不去?”
“太大声了,你吵得本王头疼。”李苑揉了揉太阳x_u_e,“我没和它过不去,我是在跟你谈条件。那头豹子一直不吃不喝,我得尽快把皮剥下来,不然会影响皮毛成色。”
“活剥皮啊,听着就挺疼的,你放心,我会让你看着它死,好不好。”李苑扬起眼睑轻声催促,“我的墨快干了。”
李沫沉默许久。他不甘心向李苑认输,即使已经一败涂地,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拱手送上尊严供人践踏。
李苑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忽然拿起干了墨的兼毫,走到李沫面前,,将笔头在李沫锁骨上皮开肉绽的一条伤口上扫动,蘸着他伤口的血,在他肩头缓缓描画,画上一朵艳红的牡丹。
李沫拼命忍耐着,额角渗出一层细汗。
画罢,李苑欣赏了一会儿,感慨道:“牡丹花就没有刺,我很喜欢。”
话音刚落,李苑手里的兼毫笔杆就毫不留情地捅进李沫腹中。
”呃。”李沫免不得低声痛吼,嘴角渗出一条血丝。
“还给你。”李苑怜悯地摸了摸他的脸颊,转身出了刑房。
影四影五在外边候着,见李苑走出来,匆匆把貂裘拿来给主子披上。
李苑随手从影四腰间拿了一把带鞘的匕首,缓缓走出刑房:“给我备马车,去拜访堂兄。”
影五影四相视一眼,颔首道:“是。”
——
影七只在卧房里睡了一会儿,主子不在附近时他很少能安睡,担忧的事情太多。
发现影四已经在茶几边坐了好一会儿了。
“统领?”影七一惊,翻身下床行礼,忏悔道,”我只是……一时没撑住,才会……”
影四漠然看着他,又回头倒了杯茶。
“也只有你,成了主子枕边人这么久,还能如此恪守礼仪。”影四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让影七站起来。
一番话说得影七有点无地自容。
“统领,我一直都,很感激你。”影七不怎么擅长表达,说出来总是磕磕巴巴,“之前鬼卫被捕一事,你放了我出来。”
影四撂下茶杯:“不必,我有私心,没有你说的那么深明大义。”
影七以为统领只是客气一下,无欲无情如统领,怎么可能会有私心呢。想罢,又免不得回忆起在京郊阁楼,统领在影五眉心落下的隐忍的亲吻。
“主子去拜访太子殿下了。”影四只是来和影七说这个。
影七倏然警惕:“谁跟着主子?”
影四道:“没有人,主子不准。他带着匕首去的。”
“主子自己一人去杀太子?!??”影七立刻回头在床边慌忙翻找自己的剑,将柔软的蜻蜓剑缠绕在指间,套上百刃带,戴上蒙面巾和护额就跑了出去。
影四将房门带上,回了住处。
影五趴在窗边看着影七一闪而过,回头埋怨影四:“你怎么这样啊,小七还在养伤呢。而且主子说了不准人跟着,你就不怕小七挨罚?你真是我亲哥啊,可真不是个玩意儿。”
影四并不在意:“主子的手也受了伤。身边得有人护着。”
“影七不会挨罚,就算挨了,那罚跟我们也不一样。”
“我是主子的影卫,他也一样。”
“嘁,你就是对人家有偏见。”影五撅嘴,“你就是嫉妒主子喜欢他,你吃醋。对不对,你吃醋,你爱慕主子。”
影四觉得影五胡闹起来简直不可理喻,摘了护额扔到一边,朝影五走过去,抓住他的下颌叫他闭嘴,用冷漠眼神威胁道:
“我不爱慕主子,也不会爱慕任何人,保护主子是我的工作,事关主子安危,出了任何事我要担全责。”
影五的气焰立刻弱了下来,委屈嘀咕:“你冲我发火儿……”
“……”影四揉了揉眉心,捏了把影五的脸,无奈地走了。
“哎,哥。”影五匆匆叫他,“你陪我睡吧,天太冷了,脚冷……你干嘛去啊!”
影四回头道:“给你烧水洗澡,都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