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苦熬的盘南之战胜了,所有兵将都回去庆功,唯独不见主将。
李沫不允许任何人去收拾战场,他带着满身重伤污血,一个人独自在尸堆成山的战场里翻找了三天三夜,找齐了五个暗卫的尸体,一位一位背回了岭南王府,骨灰葬在定国骁骑营的将军冢里。
后来,岭南王让李沫再养几个暗卫,李沫轻蔑笑笑:“养条狗终究得死,不养了,太伤心。”
李沫没再管暗喜,也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殿下、殿下!”暗喜手脚并用爬过去想拦住李沫,指尖刚触及一片衣角,李沫已经走了。
暗悲把暗喜搀起来,低声骂他:“主子被你气得不轻。”
暗喜低头撅嘴:“哦。”
——
李苑想,李沫的人应该正忙着兵甲被毁一事无暇顾及别的,趁着夜深出来,去了一趟燕京大牢。
夜半三更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李苑拿银子行了个方便,进去看了一眼楚威将军。
楚威将军身带重锁,仍旧发丝立整正襟危坐,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便睁开了眼睛。
李苑身披黑斗篷,在楚威将军面前露出脸来。
“苑儿?”楚威抬眼望着他。
李苑温和道:“楚大哥在这儿待得如何?如今是我掌啸狼营,你们镇南王府的军功挣够了,是时候退下来给我们齐王府让路了。”
楚威将军冷怒诧异地看着李苑。
李苑笑笑:“将军息怒。若不是我看着小侄子一出生就没了爹娘可怜,也用不着去找人给小嫂子医治,如今小嫂子活过一口气来,这领兵的机会就当是报答给我吧。”
楚威将军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脸松懈下来。
“若是谋反了,就趁早认罪,妄想翻身已是不可能了。”李苑重新披上斗篷,转身欲走。
楚威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苑道:“等一个天理昭彰。”随即压低了声音,“等我回来。
“等等。”楚威叫住李苑,飞快说了几个字,“甲二四八,飞云骑。”
李苑微微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跟随的密探回了皇宫复命,李苑叫来影焱,要她去镇南王府找楚威将军常穿的甲胄,自领线向下第二百四十八片甲胄之下应该藏着东西。
这才策马回啸狼营。
啸狼营在燕京郊外驻扎,李苑来回跑了一趟,天已快亮了。
影七睡醒了,宿醉头痛,揉着眼睛爬起来,发觉自己睡在世子殿下的被窝里,且腰疼。
影七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身下光溜溜的,整个身上就穿了一件薄上衣,爬起来顿觉屁股疼,用手一摸更是火辣辣地疼,愣了一瞬,自耳朵尖开始红,一直红到了脸上。
等到听见外边的脚步声,影七才反应过来穿衣裳,李苑一踏进帐内,便见影七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望着自己。
李苑自己端了杯茶,往椅里一坐,呷了口茶:“哟,这不是七大爷吗,怎么跪这儿了?昨晚我这个良家世子的便宜让你占了不少啊。”
影七膝行爬过来,跪在李苑脚下,轻轻扯了扯李苑衣角,极其没底气道:“属下知错。”
李苑问:“说吧,怎么赔我?”
影七一愣,扬起小狗似的眼睛看着李苑:“还要赔?”
李苑一边撇茶叶一边道:“废话。你说说你昨晚都干什么了?”
影七四下看了看,乖乖摇头:“断片了……不……不记得了。”
“好啊小七,你不记得我就给你讲讲。”李苑蹲下来,拿折扇抬着他下颏,“你昨晚不满意我打你,抢了我的扇子指着质问我是不是有新欢了,还义正严词要占本世子便宜,二话不说小狗儿似的啃上来,你看看,这就是证据。”
李苑翻开衣领,脖颈上两块淡红的吻痕还在。
影七脸都僵了,战战兢兢看着李苑:“不、属下不知……”
李苑冷笑:“那是我自己亲的?还是我的新欢亲的?”他起身坐在床沿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影七将功折罪乖乖坐过来,屁股一挨床沿又疼,让人既羞愧又难捱,煎熬极了。
李苑指着自己脖颈问他:“有几个?”
影七无比羞愧地数了数:“回殿下,两个。”
李苑便把影七推到床头,吻上他柔软的脖颈,轻轻亲吻,听着影七逐渐粗重的呼吸声,掌心抚上影七的腿向上滑,被一个硬得顶起衣裳的东西挡住了手。
李苑在影七脖颈上留了两个鲜红的吻痕,然后在他耳边坏笑,吩咐说:“军医请我派人过去拿东西,你去吧,快点回来。”
影七瞪大眼睛,下边还硬着,脖颈上还红了两块,就这么走出去?
李苑催他:“我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
世子殿下的恶劣x_ing子一上来,影七这个干净的小绵羊是遭不住的。
“不、属下这就去。”影七硬着头皮出了营帐,脖颈还有遮面的缎子遮着,下边就难堪多了。所幸军营风气良好,并没人盯着一个男人的裆看。
影七找军医拿了一包药粉回来,刚要迈进世子殿下的营帐,左臂霎时剧痛,颤抖不止的左手拿不住药包掉在了脚下,他缓缓蹲身抹去额角的汗珠,将墨锦手套的长袖卷下来。
并不是受伤,而是自骨骼之中渗出一行字,浮现在皮肉之上,短短一瞬便消失了,影七顿时僵住,整个人像被冷风风干凝固,脸上的血色几乎是一瞬间消退,白得吓人。
“调查岭南王世子暗卫,留意暗喜,有消息即刻传回。”落款“江霓衣”。
银针骨语传信术。
影七的心刹那间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