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五落在地上,单膝跪地等着吩咐。
李苑拿了个食盒,把零食干肉往里猛塞,一点手指粗的缝隙都要撕一块肉干填满,沉甸甸的食盒交到影五手上,嘱咐说:“小七在裴盈身边肯定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的,你把这个给他。哦对了,不然把我的床褥也给他拿去,啊,干脆把我的枕头也带去吧。”
影五愁眉,把食盒推回李苑手边:“您是恐怕裴副将不知道影七是您派去的人吧。”
李苑指尖挑着食盒托腮发愁:“可我想他了。”
影五赶紧劝着殿下别瞎找事:“小别胜新婚啊殿下,就别在意这一天两天的了。”
李苑托腮一笑,撕了一块肉干扔嘴里:“行吧。”
影五小声问:“殿下,您把属下查出的那些本就与定国骁骑营有勾结的兵士都调到裴副将手下,就不怕他们不好好打仗,铩羽而归吗。再说了,裴副将就是个吃里扒外的货色,您怎么还能重用他呢,属下替您把他干掉吧。”
李苑顺手把一条肉干塞进影五嘴里:“少说话,听见没。”
影五嚼着香香的肉干,顿时忘了刚刚想说啥。
李苑道:“让影焱给我把轻甲找出来。”
影五含糊问:“又不让您上战场您要轻甲干什么。”
李苑抬手欲打:“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是是是!”影五落荒而逃。
裴副将已领兵到达平城,进城驻守。
平城s-hi热,Cao木虫蛇众多,住处都是高架在离地一尺高处的木房子,免得被蛇虫鼠蚁侵犯。
裴副将部署了作战计划,过来看一眼影七。影七坐在门口的高架上默默看着远处,眼神冷淡。
裴副将拿了一壶烈酒过来,给影七斟了一杯。
影七眉头微皱:“大战在即,不可饮酒。”
裴副将大笑:“驱s-hi的,这儿太潮,像我这种身体好的不怕,就怕身上有旧伤的,太s-hi热就会浑身疼。”
影七微微有些惊讶,垂眼道:“难怪身上不舒服。”
裴副将问:“你也有旧伤?”
影七掀开衣裳,露出半截后背,盐刑留下的伤疤和缝合的针眼疤痕都还在,横七竖八密密麻麻,只看伤疤就能想象出他受这伤有多残酷,说是触目惊心也丝毫不为过。
裴副将愣住了,话都说不利索:“这、这这……”
影七放下衣裳,重新挂上百刃带,淡漠看着远处,轻声道:“我犯了错,殿下罚我用刑。”
裴副将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回过神来吐了口气,拍了拍影七的背:“以后留在我这。”
影七疲惫地闭上眼睛:“好。”
夜晚裴副将和其他几位士兵编排明日的详细计划,意在死守平城,不允贼寇进犯。
影七趁着夜色摸进了裴副将的住处,再进仓库,以影七的轻功,只要夜色够暗,能做到潜行至人面前而不使人发觉。
他找到了几个分散的匣子,里面码放着金块,却又不是金条,而是形状不规矩,大小肆意的散碎金块。
没想到谈苍云说得不错。
谈苍云一早向世子殿下禀报了裴盈的行为不轨,却不料他有意无意帮着李沫说话,让人怀疑他想投靠李沫,却只是在掩盖自己早就被南越贼人余孽收买的真相,抑或是他就是一根墙头Cao,收了两边的好处,做两家的事儿。
啸狼营群龙无首多年,冷不防来了位主将还是位二十来岁的小公子,战将离心也无可厚非,既如此也不算是委屈了他。
影七回了自己住处待命。
第二日迎战,裴盈下令紧闭城门严防死守,影七在他身侧保护,所有顺着云梯攀爬上前的贼寇被影七尽数斩杀。
从前在齐王爷和楚威将军身边,裴盈也不过是副将,全听从主将的号令,冷不防自己做了主,成了众矢之的,箭头全往自己身上飞,这边的将士一个个都等着听自己的号令,裴盈便乱了阵脚。
影七双手持蜻蜓剑,单手护着裴盈后撤几步,淡淡道:“将军小心。”
裴盈往后缩了缩,这小哥还真有两下子,不愧是世子身边的护卫,紧张太过使得裴盈更信了影七几分。
眼看着攀上城墙的贼寇越来越多,城中百姓瑟瑟发抖,众将士都眼巴巴看着裴盈待他发号施令,裴盈有点混乱,一时暴怒跳脚:“看我做什么!顶住!等援军!”
影七适时小声提醒:“将军,咱们就是援军。”
裴盈脸色煞白。
影七低声道:“我们并非兵力不足,而是施展不开,贼人集中攻城,不顾项背,若将军能领两队步卒弓箭手从侧翼出城,呈包抄之势围攻对方,必能使对方措手不及,成瓮中之鳖。”
裴盈惊惶道:“城门紧闭,如何出城?”
影七道:“避开视线,用软梯和滑索。”
裴盈像忽然有了主心骨,召令两股并未参战的守军按这方案施行,他想居功,事情未成之前自然不会说这是影七的法子。
影七又道:“将军得亲自去。”
裴盈脸色一僵,他可不想冲锋陷阵。
影七道:“眼看着攻城贼寇死伤至半,将军亲自领兵收了这一战,岂不是立了一件大功,又落得个身先士卒的好名声。将军放心,我会好好护卫将军的。”
这话着实十分有理,裴盈壮了壮胆子,领兵潜伏出城。
平城外杂Cao丛生榕树繁茂,他们得穿过一片s-hi热的沼泽密林,好在有向导兵领着,并不会踩进沼泽中。
裴盈自然是不敢走在队首的,在队尾小心谨慎地跟着,有影七这个高手在身边还是放心了不少。
路过一片洼地,需要爬过一个小坎,裴盈前边的一个小兵爬过去之后,影七忽然拍了拍裴盈的肩膀,指着脚边一处s-hi润的藤蔓堆,轻声道:“将军,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