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苑扶着影七手腕缓缓坐起来,抬手让影七去开门,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嗓子,捧着茶杯哑声问:“何事,这么急。”
影四跪进里屋,冷冷禀报:“影焱被抓了。”
影七一惊,李苑脸色顿时y-in了,凝重质问:“谁抓的?”
“岭南王世子领皇城禁卫军抓的。”
猛然间一声炸裂声响,李苑砸了茶杯,愤然起身披上衣袍匆匆出了寝房,边走边吩咐:“去通知洵州,即刻封锁影宫,销毁附近情报点所有情报。”
影七凛然受命:“属下这就去。”
“你不能去。”李苑摇头,“派飞廉组影卫去,所有鬼卫都留在王府,免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惹人注目。”
“是。”影七额角渗出冷汗,攥了攥拳头。
前些日子平县情报点没有情报寄回,影焱被派出去检查平县情报点的情况,不知怎么就被抓了,事发突然,竟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见,又是岭南王世子李沫亲自领人来抓的,恐怕是早有准备,等待着老王爷去世,王府百废待兴之时,只待一朝扳倒齐王府,让李苑毫无招架之力。
刚迈出庭院一步,齐王府外灯火通明,禁卫撞开王府朱门,举着火把长刀闯进庭院,院中常盛的白牡丹被踏得七零八落。
六个鬼卫围成一圆弧,将李苑护在中心,王府内影卫侍卫闻声而来,将庭院守得水泄不通。
李苑缓缓走出鬼卫的保护,长发散垂在身后,脸色苍白,略显憔悴病态。
从前李苑绝不会以憔悴的模样示人,就算身子已精疲力尽,面对敌人也必然容光焕发。
可惜实在有心无力了。
“齐王府还在丧中,诸位,这是什么意思?”李苑静静伫立在白石阶上,因发热而喑哑的嗓音听来低沉y-in郁,居高临下质问。
禁卫统领阎危安趾高气扬一拱手:“齐王殿下,卑职奉旨办事罢了。”
阎危安话音刚落,禁卫分列出一条甬道。
“齐王殿下……啧啧,瞧瞧着病弱的模样,弟弟我真心疼。好端端的,怎么如此消瘦,莫非夜夜筹谋,想着怎么爬上龙椅么。”李沫抱着朱云鹿角弓缓缓踏进齐王府,眼神三分狠戾七分轻蔑,缓缓在白石阶下站定,微仰头与李苑对视。
自袖中抽出一条明黄圣旨:“叛王李苑,于封地平县私藏百斤火药,责其圈禁于齐王府,待查证论罪处置,钦此。”
“李苑啊……你是怎么把百斤火药藏进平县的?我真是好奇。”李沫扬着唇角,抬眼瞥了李苑一眼,那张明艳的脸上此时此刻的表情真是好看极了。
火药,百斤?
影四眼底掠过一丝疑虑,抬眼在四周搜寻过一番,看了一眼同样如临大敌的影叠。
影叠耳廓微颤,随即以手语道:“他们把影焱带来了。”
李苑站在白石阶上垂眸冷冷望着他:“本王何时私藏火药,污蔑亲王,沫儿,你也是不要命了。”
李沫笑道:“足以夷平半座皇城的火药,我会乱说?来人,把那姑娘带上来,亲口跟您禀报一声。”
影焱被两个禁卫抬了上来,全身都被铁索捆得严严实实,纤白的脖颈被勒出了锈痕。
“焱姐……”影六怔怔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姑娘,脸色煞白,他刚向前迈了半步,被影四扬鞭抽了回去,冷漠告诫:“影卫不可惊惶无措。”
影六咬了咬牙,眉头紧锁盯着影焱,手扶在腕上机括开关边。
李沫随手扯去影焱口中的封布,轻笑道:“来,给你主子讲讲是怎么回事。”
谁知影焱拼命翻身跪下,额头在地上磕出闷响:“苍天在上,李崇景杀我父母,逼我做影卫,这火药是我拿来炸平齐王府的!我房里还有,你们去查啊!”
在场鬼卫都惊了,连李沫也惊了,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李苑的眼睛顿时红得快要爆出一股血来,怒吼:“焱儿——!”胸腔里的一口郁结之气梗着,李苑扶住了影七的手腕,躬身猛烈咳嗽,掌心里溅上了血沫。
“王爷!”影七心里实在没底,突见王爷咳血,心里更是有些害怕了,双手撑住李苑的身子,努力不让自己的话音颤抖。
李苑眼前雾蒙蒙的,时黑时白,尽力撑着病重的身子不让自己倒下,他推开影七,缓缓走下白石阶,扶着手边的白石雕栏弓身抓起影焱,将人拎到面前,喘息着质问:“说……实……话……”
影焱抿了抿朱红的嘴唇,再不发一言。
她哪有父母?
李沫感到事态失控,即刻道:“陛下口谕,将齐王李苑圈禁,所有鬼卫及影卫暂时收押,若有不遵便是抗旨,至于这个丫头……”李沫咬了咬牙,挥手道,“一并带走!”
李苑本就身子虚弱不堪,这一激便有些头重脚轻,颤颤扶住影七的手,眼前雾蒙蒙发黑,手指颤巍巍指着李沫,用嘶哑的声音道:“是你……你栽赃嫁祸……杀了平县看守,那火药是你藏的……”
“……去……给本王拆了这畜生的骨头……就当本王治下不严,就当我瞎了……”
李沫心中哂笑,暗暗欣赏着病弱美人末路的绝望模样,瞥了一眼影四:“我知道凭这些禁卫拦不住你们,你们可想好了,谁若是反抗,遭罪问责的可是你们主子。”
禁卫军抬来一座特制的铁笼,开了笼门,客气地请李苑身边的鬼卫们进去。
影叠轻叹一声,揣起双手缓缓走了进去。
影五抓着影四的百刃带不放,低声慌道:“哥怎么办啊,咱们走了王爷不得被李沫折腾死?!我不进笼子……我也怕被李沫折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