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抓到了挟持庄府逃妾的人,想来母嫔已经得了消息,”齐璟非常仔细地观察着俞昭仪表情的变化,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丝线索:“我去见了那些人……翟闽说,至死都会为母嫔尽忠,让我传话,请您放心。”
俞昭仪闻言,脸上顿时一点笑意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戳破秘密的恼怒和慌乱。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安c-h-a在外面多年的眼线,竟然这么容易就透了不该说的话出来。
不过她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冷着脸嘲讽道:“嘴巴这般不严,还谈什么尽忠……”
齐璟打断她道“母嫔,庄进实诬陷二皇兄的事,难道真是您指示的?您不是素来疼爱皇兄的吗,现在这样,到底是想做什么?”
俞昭仪却是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竟是在齐璟面前流了泪。
齐璟虽然与母亲已经两世离心,但此刻见她落泪,心中还是五味杂陈,颇不好受——长这么大,他还真没有见过俞昭仪这个样子。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原本心中打好的腹稿,要质问俞昭仪的话,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出。
好在他没有无措多久,俞昭仪就先开了口:“我是疼爱你皇兄,可他是怎么对我的,又是怎么对安国公府的?我们为他殚精竭虑,但他却忘了感恩!”
齐璟皱起眉头:“您在说些什么……”
“在他封王以前,就开始暗中扶持他自己的势力,明面上还对我有些尊敬,实则已经是翅膀硬了,再也不受控了……如今他重着杜氏,以为有妻族就够了,以后肯定偏着杜家。”
俞昭仪说到此处,颇有些愤愤不平的意思,她看向齐璟:“我若非如此,他还真以为自己离那位置最近,再不需要旁人了。”
齐璟这才明白了,为何俞昭仪要用庄进实给二皇兄泼脏水。
她是担心二皇兄亲近妻族,与外祖疏远了,所以才要给他一些挫折,好叫二皇子知道,她文思殿和安国公的重要x_ing。
不过也不排除,俞昭仪怕自己跟庄进实勾结的事情被查出来,再加上想让齐珩求着文思殿和安国公府,所以用了一石二鸟之计。
“您就不怕父皇厌弃了二皇兄?”此事风险极大,齐璟觉得俞昭仪不该是会用此计的人。
对方却辩解道:“那逃妾在我手里,让庄进实如何,他就得如何,所以后来不是没有查到任何证据吗?他不敢!”
“可父皇若是信了,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证据!”
齐璟已经不知道该嘲笑她太自以为是,还是庆幸父皇最后是相信二皇兄的。
不过,这导致了二皇兄为了赢回父皇的信任,执意要去少海,差点害死了齐珩。
可能她也想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可能也曾因此事受到煎熬,所以听齐璟一提这件事,俞昭仪就表现了从未有过的失态。
齐璟想,外祖显然是没有参与这件事的,所以才会抓住翟闽等人,还要押他们上京。
“皇兄对母嫔素来尊敬,待我也很好,绝非不顾念亲情之人……请您好自为之,莫要再做这等y-in损的事情!”
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理后续的事情,却很清楚自己再不想面对这样的俞昭仪,于是匆匆行了礼,转身离了文思殿。
……
七皇子离开后,俞昭仪依旧坐在罗汉榻上,默默将脸上的泪痕拭去,端起了旁边的茶盅来饮了一口,似是因为茶冷了,皱起眉头来。
原本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若晴赶紧上前给俞昭仪换了茶,实在忍不住,担心地道:“娘娘,殿下他会不会……” 将此事告诉二皇子殿下?
俞昭仪再饮了热茶,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待将茶盅放回了桌上,又换了块帕子抿了抿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他是真聪明,暂时不会。”
都说知子莫若母,虽然昭仪对七皇子殿下一直不怎么亲近,但殿下小时候可爱粘着昭仪了。
七皇子是个什么x_ing子、心里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昭仪最是清楚不过了,刚刚昭仪看他样子,怕也能猜到对方的心思。
这时候,若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娘娘,殿下他会不会因此疏远了娘娘?”
母子俩原本就不怎么亲近,如今七皇子与二皇子兄弟情义深厚,若为二皇子不平,怕是更加误会娘娘了。
俞昭仪闻言,眼神微闪,终于不像刚刚那般云淡风轻。
见她这幅表情,若晴愈发忐忑起来,过了好久,她才听到俞昭仪说:“再怎么疏远,我们终究是母子……”
第一二五章 煎熬
此刻的宫城外, 停着一辆带有璟亲王府印记的马车。
一身材高大之人站立在马车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城门的方向。
守在城门处的侍卫皆是十六卫的军士, 其中一人对宫门外的男子竟是认识的, 小声跟旁边的同僚议论道:“那就是七皇子府的仁勇校尉, 去岁武举取了二甲第一的人。”
“哦, 原来大名鼎鼎的那位,就是他啊?”看着果然器宇不凡, 而且生得实在英俊过人,耀眼得很。
当年武举的三鼎甲分别任八品的宣节校尉、宣节副尉和怀化司戈, 随后入了十六卫当差, 除了二甲第一,二甲的头几名亦是入了十六卫, 留在京中护卫皇城和京师。
“如今韩凌在左监门卫, 听说颇受上峰赏识……这人与人呐, 就是比不得啊。”
那届武举的武状元龚鹏,原本前途无限, 可惜与前忠勇侯世子严杭来往过密, 受其牵连。
忠勇侯在贪腐一案中也获了罪,爵位也丢了, 被判流刑。
严杭是早就被格了功名和差事的,秋天的时候跟着一家人上了路,龚鹏也被上峰厌弃, 如今郁郁不得志,早就没了什么声响, 连被提到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