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父亲是帝王,有君臣之别,难得推心置腹。齐珩的兄弟中,有的害过他、现在人已经没了,有的则很快就会离开天京去封地,以后轻易见不着。
唯有自己的骨血,可以这样轻易地抱在怀里,哪怕说话时难免j-i同鸭讲,也有意思。
齐珩觉得老七说的一点也没错,时间过得快,孩子长得快,有时候看着旭郞,他会突然间想起齐璟刚出生那会儿,一时之间恍若隔世。
他仔细地回忆过,发现抛开神武不谈,他应该还是喜欢那个刚出生的弟弟的。
毕竟老七小时候那么漂亮、可爱,用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睛盯着人看,好像能照出人心底的秘密。
看旭郞对齐璟的方向抓了抓,藏不住的魂魄也往齐璟身边跑,齐珩干脆把孩子递给齐璟,好叫他们叔侄亲近一下。
齐璟抱小十一是抱习惯了,接过小胖墩十分熟练,他稳稳当当地托着他的小屁股,轻轻往上掂了掂,感受这沉甸甸的重量。
旭郞又叫了一声“皇酥”,齐璟应了一声,任由他玩自己的盘扣。
旭郞还太小,不懂得隐藏自己的魂魄,所以他那比猫崽大不了多少的小豹崽蹭齐璟腿的时候,齐璟低头看了看,立刻引得小毛球蹭得愈发开心了。
在旁人看来,齐璟现在已经“觉醒”,能看到同族的魂魄并不奇怪,不会引人怀疑。
齐珩看了他们一眼,笑道:“这小东西,惯会跟你撒娇。”
事实证明,小旭郞不仅会撒娇,还会来事。
只见他贴着齐璟胸口,昂着小脑袋,满脸期待地道:“皇酥,雪雪。”
这表面听上去好像是小家伙在提醒齐璟去看雪,其实包含他的小九九。
仔细养大小十一,让齐璟多少具备了一些跟小娃娃沟通的技能,这种独特的沟通技能甚至一度成为他的强项。
他粗粗一听就大概猜到了小家伙的真正意图,甚至帮旭郎补全了背后的故事。
无非是冬季外面下了雪,小家伙觉得稀奇,想就近了看一看、玩一玩。
但旭郞是整个储宫的宝贝疙瘩,大人怎会轻易叫他吹风,宫人没得了命令不敢带他出去,因为太子和太子妃不可能准许儿子在屋外受寒。
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旭郞当然失望得很,现在见到对自己十分好的皇叔,心里便生出几分希望来,他也不客气,直接开口,就等齐璟出面帮他。
小十一小时候也总是嚷着想出去玩雪,齐璟处理起这等事情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他三言两语成功劝住了小家伙,把一旁看着的齐珩瞧得啧啧称奇。
等n_ai娘把旭郞抱回去,齐珩一直目送儿子离开,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过头来,笑道:“还是你有办法。”
齐璟也跟着笑了笑:“旭郞比十一小时候可听话。”忽悠旭郞确实比忽悠十一还容易。
兄弟俩儿又说了几句,齐璟担心打扰对方休息,就先起身告辞了。
齐珩知道齐璟这几天在收拾王府,随时准备出发去莱夷卫,所以也没有多留他。
旭郞刚回了自个儿屋里,现在璟亲王又离开了,殿内立刻变得冷清起来,齐珩心里有一种孤寂之感油然而生。
他独自坐在殿中,闭着眼睛思考着什么——他现在一个人想的,其实是老七的事。
兄弟俩聊了很多,大多时候跟以往没什么差别,但老七的婚事,似乎已经成为了其中一件他们避而不谈的事情。
这似乎成了一种默契,老七自己不急,父皇和皇祖母不催,他这个皇兄也在静观其变。
璟亲王魂魄有异,到了东境之后能不能生出有神武的子嗣,似乎还是挺遥远的事情。
但只要看到冀州的新帝刘煜凭空多了两个皇子出来,就不免叫人联想——哪怕不成亲,也不妨碍其有子嗣。
刘煜当了皇帝,谁还会去计较孩子的生母是否是陛下的结发妻子,只要他们都养在男后膝下,从礼法上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子。
世事难料,冀州承皇帝担忧了一辈子,皇位还是落到了刘煜的手中。
——他们青州呢?他齐珩呢?最后会因为上天这般捉弄,变成这样吗?
想到这里,齐珩突然自嘲地笑了笑:都还没坐到那个位子呢,自己就已经想到这么远的事情了,还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青州和冀州,到底是不一样的,他们没有权倾朝野、独掌封地军政大权、且身为先祖返魂的摄政王。
更何况,青州除了帝王一系,还有不少皇族,就算是天京,也不止宗正一家。
与其防着魂魄有异、对自己也无二心的老七,倒不如再看看有没有别人虎视眈眈。
——退一万步讲,若真有事与愿违的一天,把位置留给老七,难道不比留给旁人来得好吗?
正在齐珩打算多想想老七离京后,京中的事务该如何考量时,他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
睁开眼睛,见宫人要禀报什么的样子,他问:“怎么了。”
宫人还以为自己打扰了殿下闭目养神,很是惶恐,但该说的事情,还是得说,所以战战兢兢地禀道:“殿下,是吴良娣炖了汤品,亲自送了过来。”
齐珩的青殿,除了太子妃杜氏,还有两位当初一起入珩亲王府的侧妃。
如今齐珩成了太子,她们自然也被封为太子良娣,再过几年有新人进来,她们就算是跟着太子从潜邸出来的老人了。
——客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人啊……
齐珩想了一会儿,对宫人道:“让她进来。”
正如杜家现在安静老实,不代表以后也会一如既往地听话,虽然现在他只有旭郞一个子嗣,但不代表以后也只有一个长子。
有些事情,他虽然骨子里不喜,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也知道不可不为。
——既然少不了得去想、去做这些事,即便无人能陪他,以后怕也不容易感到孤独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