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静在那头笑道,“这孩子,真会变着法儿麻烦你。”
安嘉垂眸看着谢风,附身帮他把鞋子脱了,对着电话笑说,“不麻烦。”
周静静又说了几句,安嘉礼貌地应着,挂了电话。
他从谢风那知道了,他的妈妈对他们的关系算是默认了,安嘉一直很感激她。反而是自家这边,还没有头绪——他想等考完试再和父母详谈。
谢风侧卧在床上,背对着安嘉,白色的短袖向上掀起,露出一截细白的腰来,头发散开在浅色的床单上,他睡沉了,呼吸悠远绵长,那个样子半点不设防,看的安嘉心中一动,有点口干舌燥。
谢风这几天一直忙着复习,越到最后关头他越觉得自己不会的还很多,一直学到深夜,焦头烂额的,今天又忙着整理考场等等,实在是累坏了。
安嘉看谢风脸上还有未干的汗珠,就拿过遥控器把空调打开,调到合适的温度,又抽了一张s-hi纸巾温柔地把他额头上的汗擦干净,最后把他的衣服拉下来,自己转身出门去浴室冲凉。
片刻之后,他围着浴巾出来,把吹风机c-h-a上电源,偏着头一手c-h-a在头发里来回翻动,另一只手拿着机器吹着,机器的轰鸣里他瞥见灿烂明媚的阳光从客厅的落地窗里宣泄进来,光是看着就觉得热。
也许这样的天气正适合睡觉呢,安嘉不着边际地想着。
头发一会儿就吹干了,他回到了卧室,轻轻地把门带上,坐到书桌前摊开英语练习册,做完了两篇阅读理解,对过答案之后就把笔放下,书收了起来,现在做题不在再追求正确率,主要是保持手感。
安嘉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鼻尖是自己洗发水的味道——阿道夫,这也是谢风的味道。
他突然觉得有点困,就爬上床躺在了谢风身边。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
还是被外面汽车的声音惊醒的,家就在一楼,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一清二楚的,听熄火的生音,安嘉就猜到是自家的车。
他睁眼,穿上拖鞋,准备下床开门,路过客厅,他看了眼万年历,已经是九点多了。
他走到门口拧开把手,正巧对上正打算掏钥匙开门的老爸,他揉揉眼睛道,“回来了?”
安江点点头,看到了儿子有些迷蒙的双眼和乱翘的头发,“嗯,这么早就睡了?”
他拿着公文包进来,郑晓琴跟在他背后也进来了,一边换鞋一边问安嘉,“吃了没有?”
安嘉点头又摇头,“下午就回来了,有点困就睡了会儿,还没吃呢——谢风也在家里,看他有点累,就没让他回家,已经跟阿姨说过了。”他转身去厨房,“你们吃了吗?我去给你们下碗面?”
郑晓琴和安江交换了个眼神,“我们在外面吃过了,你俩吃吧。”
郑晓琴是知道他们的事的,不过她一直是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她刚开始认为这是小孩子的打打闹闹,不想放在心上,等他们长大自然而然就懂了,但是经过她的观察,安嘉表现出来的认真又让她有些头疼,然而马上就要高考了,她也不敢说什么让儿子分心,这让她十分矛盾,于是她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丈夫。
而安江的想法一直和她初期的想法一样,他又不经常在家,不知道安嘉的状态,自然无法理解儿子对谢风是怎么个好法,足够让妻子用那种担忧的语气说出来,俩孩子从小感情就好,安嘉做事一向都有分寸,他对郑晓琴的态度一直不置可否,如今正好可以观察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教物理的大学教授,亲眼观察求证下结论已经是职业本能了。
里屋的门响了一声,谢风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安嘉……谁来了?——叔,你们回来了?”
安江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了谢风出来打了个招呼,“小风啊,睡好了吗?”
郑晓琴去切了盘西瓜端给谢风,“安嘉在煮面呢,吃点东西再睡觉。”
她偏过头,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她在谢风脖子上看到了一片片稍纵即逝的暗红色的细小的痕迹,竟然是有点像……吻痕。
如果不仔细看就会忽略过去,她心下狐疑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递给他一块西瓜,“今天刚买的,还挺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
谢风有点不好意思地拿了块西瓜,“谢谢阿姨。”他一想到安嘉妈妈知道他俩的事了,就有点拘谨,站在原地有点无措。
正好安嘉在厨房里叫了他一声,“谢风,醒了?过来看看面条。”
他有点紧张,小声说,“那我去厨房看看?”看到那俩大人点了点头,他就转身逃似的进了厨房,应着“哎,好。”
厨房空间不大,安嘉系着围裙,搅着锅里的面条,两个瓷碗里放着配菜:切成丁的腊肠和白煮蛋,细细切过的葱花和香菜,还有一把翠绿的小白菜,一碗的活色生香,都是谢风爱吃的。
谢风看着砧板,小声说,“一想到你妈知道咱的事,我竟然有点紧张。”
安嘉余光看着谢风,抽空摸了摸他的手,安慰他,“没事,有我呢,要打也是打我,怎么会碰别人家的小孩。”
谢风有点哭笑不得,又有点感动,“会安慰人吗你。”
安嘉笑了笑没搭话,谢风看了一会儿就自发地去剥了几颗蒜,捣蒜汁去了。
安嘉看他有事做了,就回头继续搅着锅,面条又一次沸腾了,他抓了一把小白菜扔进去,翻腾的白浪平息下来。
锅里咕噜咕噜地煮着,片刻之后,安嘉把火关了,端起锅把面条捞进两个碗里,然后倒醋和辣油。
谢风已经在旁边捣好了蒜,放完了调料,把蒜汁浇了上去,安嘉拿起一碗用筷子拌了拌,递给谢风,“你先吃,等会儿去洗个澡,早点睡,明天可以晚点起床。”
谢风接过碗,转身去小餐厅,“这话听着舒服,可以起晚一点。”
安嘉摸了摸他的头发,“后天也可以。”
客厅的两位成年人,眼睛看着电视,耳朵却竖起来听这边的动静。
安江起身关了电视,半搂着妻子往卧室走,“我听着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就很平常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