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之上+番外 作者:司泽院蓝(下)【完结】(17)

2019-04-13  作者|标签:司泽院蓝 宫廷侯爵

  谢镜愚赶忙照办。他坐得近了,朕才注意到他眼底有些青黑,本来准备好的话出口就变成了另一句:“你昨夜没睡好?”

  注意到朕的目光,谢镜愚下意识地摸了摸颧骨边上。“没有的事。”

  朕不信任地盯着他。“你要对着水盆照照你自己么?”

  “不,臣只是……”谢镜愚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老实交代了:“臣只是不舍得睡。”

  这话说得,朕没忍住高高挑眉。“你的意思莫非是,朕睡了多久,你就看了朕多久?”

  “没有从头到尾。”谢镜愚立即为自己辩解。

  朕现在已经把谢镜愚的脾x_ing摸得很通透。没有从头到尾的意思是,他中途扛不住睡了一会,但那不是他的本意。朕又想起半梦半醒时他的话,心道那时候他没睡、怪不得反应这么快。“朕睡觉有什么好看的?”

  面对朕的诧异,谢镜愚有点窘迫。“毕竟机会难得。”

  机会难得?看着朕睡觉的机会难得么?

  他说得太简略,朕稍稍想了想,才明白其中关节。论鱼水之欢,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但后续都是各自回去、装作无事发生,确实从没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睡着再起来过。“你说你……”朕叹气,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管说什么,都没法继续接昨天的事情骂他了。

  但提起昨天,朕就不意想到了另一件事。“你的手腕如何了?脚腕呢?”

  闻言,谢镜愚立刻垂下手,但被朕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你以为这时候你还能躲得过?”朕嗤了他一声,便撩开他宽大的袖口。只见近手背的地方勒出了一道如皮套宽度的血痕,一时半会儿怕是消不掉。再看另一只手,也差不多。

  “怎么会这样?”朕不由蹙起眉。

  “昨夜陛下用唇舌……臣实在忍不住。”谢镜愚一嘴就带了过去,显然不欲多提。

  朕回想了下,意识到他说的应该是他最后不自觉弹起身来的时刻。彼时朕光顾着不要被呛到,确实没注意别的。“那你上朝怎么办?”伤痕这么靠外,随便一动就会被人看到啊!

  “这也是臣想和陛下说的。”谢镜愚道,“臣预备请病假,留在府上办公,请陛下恩准。”

  朕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主要因为痕迹实在太过明显,一看就不是正经玩意儿弄出来的。“那就这样办罢,等你伤好了再回来。”

  谢镜愚立即称谢。朕向来不耐烦他周到的礼仪,便打断他道:“魏王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能说了么?”

  此时再瞒着朕也毫无意义,谢镜愚便大致讲述了一番。朕听了听,事情走向基本和朕的猜测一模一样——雍蒙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谢镜愚收手,谢镜愚当然不肯;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便翻脸了。

  “也就你们俩,才能让满朝都传得风风雨雨。”朕没忍住嫌弃。寻常官员不和哪里至于闹成这样?

  谢镜愚低垂着脑袋,以此表现自己真诚认错。“惊动陛下确实是臣的错。”

  潜台词,和雍蒙闹翻一点错都没有?

  对他的死心眼,朕向来只有服气的份儿。“那你说,这烂摊子要怎么收场?”

  谢镜愚停顿了一下。“臣还不知陛下和魏王殿下说了什么。”

  “朕只是告诉他,若是再有下一次,就让他滚去岭南,这辈子都别想回兴京了。”即便是再说一遍,朕还是觉着没好气。

  听出此岭南与彼岭南不同,谢镜愚顿时大惊失色。“陛下,您实在太过莽撞了!”

  不用他说朕也知道莽撞,但真听到他说朕还是很不爽。“不然呢?你觉得朕还能给他好脸色?”

  谢镜愚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声音很轻:“臣谢陛下对臣的维护,然而魏王殿下轻易不可动。”

  对此,朕的回答是一声冷哼。

  见朕不买账,谢镜愚并没退缩。“魏王殿下向来识得进退。他这次错判了,并不意味着他会继续错判。而且,他对陛下没有贰心;便是有些别的,也罪不至此。”

  朕听到雍蒙就心烦,更心烦的是朕还知道谢镜愚说的是对的。“那你再说说,魏王向来机敏,为何这次会错判至此?”

  谢镜愚肯定知道答案,但他没有立刻回答。他望着朕,朕也望着他。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语带涩意:“因为臣没法过中秋。”

  在他说出口之前,朕已经猜到了——谢镜愚是南吴谢氏唯一的后人,朕早前也确实因此忌惮他;后来根除康王这个祸患,但除了朕、谢镜愚、阿姊及办事的严同复,根本没人知道。雍蒙也不知道,故而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朕还有戒心;由此推断,朕与谢镜愚肯定是面和心不和,无论多亲密都是逢场作戏而已。

  朕将康王已死之事保密,为了是有人借机作乱时戳穿他;结果变成个麻烦,实在始料未及。“此事是朕的疏忽。若是朕早点……”

  这话没能说下去,因为谢镜愚突然倾身,用唇舌结结实实地堵住了朕。片刻之后分开,他哑声道:“臣能遇到陛下,实乃臣毕生之幸。”顿了顿,他又补充:“而且,像这样的问题,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朕不知道他是有自信不会被更多的人发现,还是保证发生类似之事后他不会再做隐瞒。但无论如何,除了阿姊,朕想不出有比雍蒙更麻烦的知情者。“小心驶得万年船。”朕不由嘀咕了一句。

  谢镜愚深以为然地点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转头看了看窗。“陛下打算何时动身?”他问,“陛下已经到臣府上一整夜,臣担心……”

  他可能想说朕该回宫了,但朕听出了他话语里隐藏的不舍。今日中秋,天下团圆,可他孤家寡人,而且已经这样过了十五年……

  “出都出来了,等入夜再回去。”朕不假思索地道,话出口才想到要找个好借口顶住。不然万一明天大臣们知道,这事儿就不好解释了。

  谢镜愚立即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可不过片刻,他就回了神。“然而……”

  “没什么然而。”朕抬起手,几乎粗鲁地阻止他继续反对。“朕是天子,朕说了算!”

  谢镜愚在朕掌下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音。似乎确定了朕的不容置疑,他不自觉地弯起眼,一个火烫的吻随即烙在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我撒起糖来我自己都怕╮( ̄▽ ̄")╭

第75章

  左右无事, 朕又拉着谢镜愚补了个回笼觉。虽然被褥换过一套,其上仍旧残留有极淡的松烟墨香, 宁心效果简直比什么降香黄檀都强, 朕几乎沾枕就睡。等午后醒来,朕真正神清气爽,身上的酸软感也少了一些, 便要出去走走。

  谢镜愚自然没有异议。因为两人都错过了午膳,他先叫人准备吃食。等到了花园亭中,朕立刻就注意到,桌上杯盘中全是些口味清淡、容易消食的东西。再想想之前的粥……

  朕抖了抖袍角,率先入座。“谢相真是费心了。”

  谢镜愚跟着坐下来, 闻言一愣,而后才注意到朕在说什么。“这本就是臣该做的。”他可能想到了一些白日不该想的地方, 脸颊又有点发红。

  朕瞧着好笑, 但不打算戳穿。“晨起你怎么和底下人说的?朕赖床么?”朕随口问,而后给自己夹了块n_ai皮子。

  “当然不是,”谢镜愚道,跟着就把n_ai皮碟往朕的方向推了推, “臣不说,根本没人敢问。”

  朕一想也是。n_ai皮子进嘴后,朕就不再说话,转而思考起今日该用什么借口。不消片刻, 朕就发现,这事儿根本毫无难度, 借口都是现成的——雍蒙和谢镜愚翻脸,朕说朕出宫是为了调停他俩不就成了?

  后顾之忧解决,朕顿时有了胃口。不一会儿,吃食就风卷残云般地消失了。此时日头还没怎么西斜,两人商量了一句,便在回廊里散步消食,等差不多之后再回到亭中闲聊。虽说朕一个皇帝,他一个宰相,闲聊免不了要提朝中事务;但也许是对象不同,气氛相当轻松。

  等到天色擦黑,朕还有些意犹未尽。至于谢镜愚,估计也是如此。但这人永远把为臣的本分悬在脑袋顶上,即便违心也要提醒朕:“陛下,酉时过正了。”

  朕挑眉,故意道:“怎么,谢相还差朕一顿晚膳不成?”

  “当然不是。”谢镜愚立即摇头,“臣早就让人备下了。”

  听他承认,朕似笑非笑地望了过去。既然如此,还要赶朕回宫?果然是违心之举吧?

  虽然朕没说出口,但谢镜愚肯定知道朕的意思,因为他稍稍撇过头,不敢直视朕的眼睛。“臣不过是……”他似乎想为自己辩解,支支吾吾半天,却没说出什么来。

  瞧他窘迫的样儿,朕扑哧一乐。“得了,晚膳到底在哪儿呢?”

  七请八催才有一顿如午后那般清淡的饭菜,朕打从心底里觉得这事儿绝对不能传出去,不然朕英明神武的形象肯定毁了。故而,等到盘中差不多见底时,朕开口道:“今日之事,朕已经想妥了。若是今后有人问起,你便告诉他们,今*你被朕狠狠训了一顿。”

  这与事实的出入何止十万八千里,谢镜愚微微睁大眼睛。但他脑筋转得快,一会儿就反应过来:“因为臣与魏王殿下起了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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