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样子还是令我有点同情的,他对周潜大倒苦水也不完全是夸张。“那就……”
“好好地当你的王储殿下,别搞偷偷摸摸的这套。”另一个声音从斜刺里c-h-a口,不能说没有嫌弃。
我立即朝另一侧转过头。周泽已经走了过来,一身低调的休闲服,两只手还在口袋里,和平日衣冠楚楚的精英模样完全不同。
显而易见,雍蒙对这话完全地敬谢不敏。“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用不着你教。”他回以冷哼。
周泽没在意。事实上,比起上辈子朝堂上的唇枪舌剑,这种程度确实不算啥。他在我斜后方坐了下来,距离雍蒙四个空位。“我只是不知道两位太子爷都这么有空闲。”他补上一句凉飕飕的。
毫无疑问,这话只能换来我和雍蒙的四个瞪视。
“别太得意。”雍蒙压低声音警告,“也许你确实占了先机。但从昨天开始,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
“是吗?”周泽反问,竟然笑出了声音。但他这么说的时候却没在看雍蒙,而是在看我。“如果谢相这么说,我还信一点。”
他的不客气让雍蒙微微睁大眼睛,而我觉得再让周泽这么挑拨下去,某段历史又要重演了——倒不是说我害怕;但我确实不想同时对付两个难缠的家伙,现在尤其不想。“我以为我们都是来看比赛的。”
闻言,周泽从鼻腔里挤出了个不情愿的声音。“四两拨千斤,不愧是谢相。”他故作夸张地皱了皱脸。
就在此时,广播声响了起来。裁判已经就位,第一位选手正在规定的位置上熟悉感觉。
“其实我只有一个疑惑,”周泽就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低声发问——几乎湮没在四周的嘈杂里,但他知道我和雍蒙都会听见——“我们谁都知道,今时不比往日。如今的你们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对陛下有兴趣?”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雍蒙立即露出了被严重冒犯的神色,“另外,你又是以什么身份问这个?”
面对犀利的质疑,周泽依旧很平静。“凭我是他堂哥?”他耸肩,像是在开玩笑,但眼睛和语气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成分。
更重要的是,他还是盯着我不放。
他怀疑我。
我不禁想到,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周泽突然用这么尖锐的态度对我。极大可能是周潜表了态,而要说我不好奇是根本不可能的。“陛下有新的意思?”我问,不能说没有试探。
雍蒙自然也能从这种不同寻常的对峙中发现什么。他张了张嘴,但又像是突然发现了线索,明智地决定不蹚浑水。
周泽也似乎不打算继续下去。他沉沉的目光在我身上打了个圈,突兀地道:“比赛开始了。”
知道追问并不会得到更多结果,我也将脸转向了赛场。即便如此,我的脑袋并没停止思考。虽然我可以管他叫周泽,但他骨子里依旧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周不比。我熟悉他的个x_ing,我完全可以根据他的表现反推原因——
“如今的你们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对陛下有兴趣?”
这句问话在我耳边一遍遍地回响。
周泽说得没错。我有个好身份,确实要什么有什么。问题在于,我一直只想要一个人。多年共事,周泽不可能不知道这点。可他还是这么说了,极可能意味着我有个新状况要处理。
没怎么费工夫,我就找到了切入点——
变化的身份。
从前,陛下是君,我是臣。他永远成竹在胸,看起来就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其他人可能有些误解,但我俩谁都没兴趣澄清。两个人的事两个人清楚就足够了,没必要弄得天下皆知。
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比名声,我俩可能势均力敌;但比实力——不管是金钱还是权力——我都占据着绝对优势。
用句不是很合适的形容,能翻身做主,有谁愿意卑躬屈膝?
我不知道局外人到底怎么想,反正从我自己的感受而言,我从未觉得哪次陛下居高临下、或令我难堪。相反地,对我无比冒昧的求爱,陛下表现出了远超天子气度的宽容,以及后来更甚的纵容。
没错,周泽原话就是这么说的——陛下太宠着我了。要是周泽知道真相,指不定会用x_ing命进谏,要陛下远离我这个红颜祸水——哦不,蓝颜祸水——也不一定。
但不管是周不比还是周泽,他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我坚定地想。
如今的我要什么有什么,可陛下仍旧是唯一一个我想要的。要知道,当年的陛下选择比我更多,他何尝有见异思迁的举动?我可能确实需要子嗣继承谢氏,但还会难得过真有个帝位要继承的他?如果他已经为我顶住了更大、而且大无数倍的压力,凭什么我不能为他做到?
再来一遍那个问题——如今的我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对陛下有兴趣?
因为我无比确定,我找不到比陛下更好更适合的对象;这世上的其他人也一样。我只有一个微薄的愿望,就是我也能成为陛下眼里最好最适合他的人。
遽然疯狂响起的掌声唤回了我的注意力。用不着思考,我就知道他们因谁而兴奋——百发百中无虚弦,谁不喜欢看?
“七十米。”后头的雍蒙像是感叹一样地出了口气,里头却蕴含着笑意,“别说有准星,就算没有,陛下也照样正中靶心。”
周泽难得没唱对台戏。“我猜,这时候给陛下份折子,他还能一边看一边正中靶心。”
“不仅仅是看,”我出言补充,“他还能一边叫我拟诏回复一边正中靶心。”
身后两人沉默了一瞬。
“你怎么知道?”
“这是真的?”
这两句话基本是同时冒出来的。我不用看都知道他俩正用见鬼的神情瞪着我,满脸都写着从实招来。“洛水坝,你们还记得吗?”我给出提示,而后把当年的事情尽可能完整的复述了一遍。
场上依旧满是欢呼声,但雍蒙和周泽似乎都定住了。
“不愧是陛下。”周泽说,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敬佩。
“每当我想放弃的时候,我就会再次爱上他。”雍蒙则如此回复。
这话得到了我和周泽不约而同的白眼。雍蒙极其不爽,以至于不顾形象地摇晃起我的肩膀,相当愤怒。“我早就想说了——”他几乎咬牙切齿,“你这走了狗屎运的家伙!”
周泽毫不犹豫地倒戈到了雍蒙那头,而我不打算搭理他们俩直冒酸水的举动。不管周泽因为什么才警告我,他都大可放心,因为我绝不会令陛下失望。
让陛下这个称谓为众人所知花不了什么功夫,只能算小小的第一步。而我真正的渴望,在确定周潜是陛下后就按捺不住了。一想起它,我就胸口鼓噪、情不自禁——
我想和他结婚,一辈子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谢相迫不及待要搞个大新闻,嗯~
第112章
虽说s_h_è 箭赛程前后加起来差不多一周, 但第一天就能看得出结果。要知道,箭箭十环的完美成绩, 只能保持、无法超越。再考虑到现今的弓箭比千余年前主要靠感觉的弓箭好用不知道多少倍, 我坚定不移地相信陛下对金牌绝对是手到擒来。
事实也正是如此。依靠全满环的成绩,周潜帮助国家男子s_h_è 箭队拿到了团体冠军,跟着个人冠军也收入囊中。这两个项目都实现了有史以来奥运金牌零的突破, 荣耀与赞誉铺天盖地而来,s_h_è 箭一时风头无两。
“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周队请收下我的膝盖!”
“我看直播的时候总是以为它在重播……没有漏掉一环,周队确定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吗?”
“看直播的时候总是以为它在重播+1每箭都正中圆心,对强迫症真是太友好了!”
“周队简直苏破天!我要给他生猴子!”
“真TM帅!先弯为敬!”
因为周潜没有公开的社交账号, 粉丝们都聚集在国家男子s_h_è 箭队的官方微博下。我随便翻了翻评论,眉心忍不住打了个结——赞扬祝贺的就算了, 生猴子和先弯为敬都是什么鬼?
虽然我知道绝大多数人也就嘴上说说, 但危机感还是不可避免地冒了出来。情敌眼见着大把大把地出现,我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头一件事就是称谓问题。
趁着舆论高峰,我悄悄披着马甲在s_h_è 箭队官微下发了条评论,而后再在个人主页置顶长文, 不着痕迹地把话头往“天选之子”、“无冕之皇”上引。雍蒙也加入了,他负责在论坛里造势。
论起笔杆子,我俩都很擅长,更何况题材也拿手。不客气地说, 文章肯定能算眼界独到文采斐然。热度高的时候这么发出去,水军都不用雇, 话题刷刷刷地往上飙。转发点赞评论数目很快都达到了惊人的数字,阅读量就更不用说了。甚至,一天还没过去就有好几家官媒私信接洽,想要买断稿件发表。
我对他们开出的价钱没兴趣,但还是很乐意看见扩大正面影响。再者说了,舆论风向已经开始转向周潜是空前绝后的神s_h_è 手、s_h_è 箭运动当之无愧的领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