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涵闻言,拍着胸脯舒了一口气。
“其实,遇到奇怪事情的不是我。”
他想了想,凑近萧潇,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而是我的助理……”
就在这时,在厨房里忙活了许久的阮暮灯,把三人份的午餐端出来了,香辣海鲜锅的霸道香气,顿时充盈了整个客厅,几乎一闻就能勾起人的浓厚食欲。
“我们先去吃饭吧。”
萧潇拍了拍周涵的肩膀,“等会儿在饭桌上慢慢说。”
正值腊月,天气十分寒冷,昨晚又刚刚下过一场雨夹雪,空气又冷又潮,北风迎面吹在脸上,感觉像是能刮下人一层皮来。
这样的天气下,阮暮灯也不好做些需要煎炒煮炸的复杂硬菜,他干脆用新鲜的各色鱼虾蟹贝配合着辣椒姜蒜和其他调料,烩了一锅热辣滚烫的海鲜锅,再搁在小炉子上面,一边持续保温,一边用宽面沾着锅里的浓汤当做主食,这样吃起来既鲜香浓郁,又不用担心菜肴冷掉影响口感。
比起料理方式更繁复一些的传统中式烹饪,这种中西合璧、味道浓郁的海鲜锅显然更对周涵的胃口,加上从小就习惯吃海鲜的缘故,他剥壳拆r_ou_处理得十分利落,而且还十分优雅,连手指都没沾上多少酱汁。
美食当前,周涵一时间也忘了他刚才准备跟萧潇说事儿,直到吃了个大半饱的时候,才忽然想起自己刚说了开头的那茬,连忙放下手中卷着一团宽面的叉子,擦了擦手指和嘴角,握拳轻轻咳嗽一声。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周涵的助理,是他已经远嫁到国外的妈妈的老家一个表兄的小儿子,今年二十出头,x_ing格老实巴交的,还有一点儿胆小,远不如弎子那么机灵能干,但胜在为人可靠又真诚,带在身边很能让人放心,已经跟着周涵有两年多了。
然而两个月前,他的助理那刚刚考上A市重点高中的妹妹和弟弟来城里投奔他哥,并且在他家里住下之后,周涵助理那租来的小套间里,就开始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哦?”
萧潇也停下了筷子,感兴趣地眨眨眼,“具体是怎么样的?”
“嗯,我也说不上来到底算不算不对劲儿……”
周涵苦恼地思考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叉子转了个圈。
“用我那助理的说法,就是他们家的房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时不时能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以及好像是老人发出的低低的咳嗽声。”
这动静一开始几人都不是很在意,毕竟他们都很忙,一屋子的人都早出晚归,助理要忙周涵的行程,两个高中生则要晚自习到九、十点后才能回家,回来时每个人都累得要命,往床上一趟就能垂直坠入睡眠,即便朦胧之中听到一点儿不寻常的动静,多半也只会当做是做梦,或者是同屋的兄弟姐妹们起夜时的声响罢了。
然而这些莫名其妙的声息,一直持续到助理的小妹妹出事为止,才被他们重视起来。
那是一天助理的妹妹和弟弟下了晚自修以后,两人结伴回家,结果却在快要走出校门时,遇到一辆飞驰冲卡的小车,姐姐眼疾手快将弟弟推开了,自己却被车子带倒了,幸好福大命大,只是左脚骨折,没有生命危险。
但即使是在助理的妹妹住院之后,家里的怪事也依然没有停止,留在房子里的助理和他弟弟,仍然时不时会听到陌生人的脚步声和咳嗽声,而且连住院中的妹妹,也说曾经在深夜病房里听到和家里一样的异响。
“而且最可怕的事情是,上周小姑娘还曾经在上厕所的时候,说感到有人在身后推了她一把——当时可惊险了,她一只脚打着石膏不能动,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脸只差了半寸就要磕在了洗脸台上,把同房的病友和陪护都吓了个够呛。”
周涵回忆道:“我昨天曾经跟我那小助理去医院看过他妹妹一趟,不知道是不是就在那时候沾上了什么 ‘东西’,今天才被你看出我时运低落的……”
周涵压低声音,心有戚戚焉地对萧潇说道,“你们说,这……他们这症状,是不是跟我之前中的铜钱降有点像啊?会不会是他们耳朵里也长了个人面疮什么的……”
萧潇嗤笑一声,似乎对周涵这般外行的猜测表示出了明显的不屑。
“你当人面疮是季节x_ing流感,打个喷嚏就能传染的吗?那可是很高深的降头术,会的人本就不多,而且施展起来相当麻烦,也非常耗费精力,想要一口气拿下三个人,根本就是做梦呢!”
“是这样啊。”
周涵很有自己是外行人的自觉,连忙点头,“那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请指教、还请指教!”
萧潇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后,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扭头看向一直安安静静地旁听着的自家徒弟,“阿阮,你觉得呢?”
阮暮灯冷不丁被师傅来了个随堂考,他琢磨了一小会儿,“我觉得,他们像是把什么邪物带回家了。”
萧潇勾唇笑了,点点头,似乎对阮暮灯的回答十分满意。
他想了想,随口说了个不相关的小故事:
“你们知道,在闽粤一带,很多地方有一个风俗,就是家里有亲人不幸在医院过世的话,家属会给负责处理善后的医生护士们包一个一、两百块上下的‘红包’。”
周涵是个海归,阮暮灯又是个实打实的土包子,两人都还真没听说过这习俗,于是耿直地一起摇头。
“这个所谓的‘红包’,在医护人员口中,却称之为‘白包’,是不能带回家的。只能把它立刻花掉,比如说当场就去买点儿什么吃的喝的,和科室里的同事们分着吃了,才能安生。”
萧潇解释道,“这其实就是将‘霉运’分释出去的手段,家属们通过‘白包’的方式,把病痛和死亡留在医院里,医生护士们则将它们立刻‘花’掉,谁都不往自己家里带……”
他说着,手指又轻轻敲了敲桌子,“我觉得,你那助理和他的弟弟妹妹们,很可能就是遇到了类似的事情。”
第 136 章、番外二、嫁祸02
周涵听得云里雾里, 十分不明觉厉。
他默默思考了一分钟, 才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我助理他们家的事, 好解决吗?”
他想起先前萧潇帮忙解自己身上的铜钱降时, 付的那“八折”后的二十四万, 立刻补充道:“当然,如果要麻烦你们出手的话, 佣金肯定是要照付的!”
以萧潇一贯的收费, 虽然他的小助理八成没法立刻掏出这么一笔钱来,但毕竟亲戚一场, 而且那小子虽然不很机灵, 但平常干活兢兢业业的, 周涵琢磨着就先替他垫着了。
这次萧潇倒是一点儿都不急着讨论佣金的问题了,他摆了摆手,示意周涵不必担心。
“你那小助理住的地方在哪儿?如果就在附近的话,我们下午就去一趟, 赶在新年前帮他赶紧把事儿解决了吧!”
周涵的小助理姓庄, 身材中等, 长得粗眉毛圆鼻子厚嘴唇,算不得帅气,但也不难看,还有些土萌土萌的,确实给人老实憨厚的可靠感觉。
他租住的房子在一处老式居民区的顶楼,当年曾经是某烟Cao企业的职工房, 时过境迁之后,老住户们多卖的卖租的租了,现在住的都是些见面不相识的小白领或者新婚小家庭。
这套房子距离周涵的公寓只有步行十分钟的距离,虽然房子略老旧而且没有电梯,但室内面积不小,租金也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外加老城区生活和交通都很便利,小庄同志原本住得十分满意,一租就是两年,并且在妹妹遇到车祸之前,从来没有萌生过想要搬家的念头。
萧潇一向是说做就做的x_ing格,让周涵和小助理取得联系之后,就带着阮暮灯,三人驱车直奔他的屋子。
“我在这儿都住了两年多了……”
小庄同志搓着手,一脸诚惶诚恐地领着萧潇和阮暮灯,在这室内面积约莫七十来平方的屋子里转来转去,眼耳口鼻皱成一朵苦哈哈的菊花儿。
“我以前一直住得挺好的,怎么会突然出问题呢……总不会、总不会真的要搬家吧……”
萧潇手持罗盘,在屋子里仔仔细细逛了两圈,很笃定地对小助理说道:
“你这房子‘先前’确实进来过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不过现在已经不在这屋子里了,但你身上却还残留着那东西的y-in气,所以我估摸着,原本在你这儿的玩意儿,八成是被你们带到什么还能经常接触到的地方去了。”
小庄同志一听,心头立刻咯噔一跳,抬眼瞥向周涵。
他特别担心,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将所谓的某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带到事务所去了,万一祸害了周涵,即便是无心的,他可也罪责重大,难辞其咎了。
周涵的神情却丝毫没有变化,也不知是根本没有想起这茬儿,还是对萧潇和阮暮灯的能力太有信心,觉得即便是真的带到自己身边了也不要紧。“那有办法找到那‘东西’到底在哪里吗?”他问道。
“嗯,我猜,应该还在你妹妹身边,”萧潇点点头,“那玩意儿八成是缠上她了。”
于是小庄同志立刻载着三人,紧赶慢赶驱车到自家妹妹住的医院里。
小姑娘经过差点儿在浴室里磕破脸的意外之后,受了不小的惊吓,精神一直都不是很好,看到哥哥带着两个陌生人来,听说是要在病房里 “看看”之后,几乎是一秒钟就懂了这话儿其中的含义,眼泪立刻从眼眶里婆娑而下,抱着被子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