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觉自始至终都清楚他们不会有未来,话听到耳朵里却仍然微妙。他把礼品袋从左手换到右手,里面装着的企鹅摆件碰撞着哗啦啦响。
吃过晚饭姜烁把乔觉送回家,后者从半路开始面色苍白,难受得话都说不出来,姜烁减了车速开了窗户也没能缓解他的晕车症状。堪堪撑到回家,冲进厕所吐得昏天黑地。
已经不止一次了。姜烁靠在门边,把毛巾和水递过去,皱起眉:“最近这是怎么了,你本来是不晕车的吧。”
“有点不舒服。”乔觉并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转念一想,又有什么卑微的样子没被看过呢。
“肠胃不好?”
“以前没有过。”乔觉捧着凉水拍了拍脸,走出浴室,脱力般的倒在沙发上。
姜烁跟在他后面也走出来:“我再给你倒点水,还是要牛n_ai?”
“不用了。”那种恶心的感觉在堵在喉咙口,什么都吃不下。
“可能是受凉了。”
“大概吧。”
“夏天也不能贪凉呀,理论上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年轻人不要觉得自己有点底子就瞎耗,身体会熬坏的。”
……到底是谁熬夜比较多啊。
姜烁还有点事要再出去一趟,重新换好鞋拿起手机钥匙:“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乔觉嗯了一声,不着边际地想着,如果他们是恋人的话,这时候应该交换一个告别的吻。
不过他们什么也不是。
*
街角有家花店,路过闻得见馥郁的馨香。店家正在修剪,手腕灵活一转,三两下扎出蓬勃的花束,残枝败叶随手丢在路边。姜烁捡起一朵,贫瘠的知识不足以支撑分辨紫荆与矢车菊,很不解:“这不还好好的么?”
色泽明艳,花瓣饱满,水珠剔透,还有淡淡的香气。
旁边人发着短信,头也不抬:“不要用你的直男审美去评定。”
“说得好像你不是直男一样。诶,真的好香啊。”
“想买?”
“买了干嘛,养也养不活。”
“这种花又不是买回家养的,送人才是终极目的。”
“送人?送谁?”
“……小乔啊,还能送谁。”阮巍临收起手机,无言以对,“麻烦你接下来不要说出为什么要送他之类的过于直A癌的话。”
“……”
老友通常情况不是八卦的人,这种时候也忍不住好奇心:“你们俩在一块这么久了,就不考虑考虑改变一下关系?认识的人都以为你们已经结婚了,结果呢。”他耸耸肩,“只谈x_ing不谈爱,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相敬如宾。”?“大庭广众的说这个不好吧。”姜烁嘶了一声,“你最近讲话口气怎么跟老章越来越像了,近墨者黑啊。”
“转移话题只会显得心虚。你们两个,身边都没别人不是吗?”他顿了顿,看了眼周围,放低声音意有所指,“我知道你不喜欢詹旸。”
他们今天陪久不回国的女士出来逛街,原本詹旸只邀请了姜烁一个人,但Alpha不解风情,或者说太懂行情,把闲在家没事的阮巍临也叫上了。转眼间暧昧的二人逛街成了老同学间的聚会。
拒绝的方式委婉,但意思直白,詹旸不会不懂。
——不喜欢一个人是装不出来的,而喜欢也藏不住。这家伙既然深谙前一种,怎么就不明白后者?
姜烁的确对女士没有非分之想,不过这和他与乔觉之间的关系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指甲无意识地在柔嫩的花瓣上留下深深一道印记,竟然生出一丝十几岁小姑娘般的忸怩:“可他对我又没那个意思,这种事勉强不来的。”
“他喜不喜欢你,有那么重要吗?”是个人都看得出有多喜欢,瞎得只有你自己。阮巍临腹诽完,又换上语重心长的语调,“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你自己怎么想的吗?”
“我……”
“不用现在就给答案,你回答的对象也不该是我。只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没有补救措施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话里有话得太明显,但姜烁却猜不透言下之意,纠结地拧起眉心。阮巍临好像比想象中知道的东西更多,换言之,比他看懂得更多。
可是,有什么是连旁人都了然、自己没能接收到的讯息呢?
“久等啦!”詹旸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从后面匆匆赶上加入他们,“哎呀洗手间到处都是水,也没放警示牌,我差点——”
铺了满地的花枝s-hi而滑,鞋跟一崴,她还是摔倒了,如果不是姜烁及时扶住了她。
哪怕短短几秒钟后立刻放开了彼此,那样的姿势还是非常暧昧,看起来像一个拥抱。
窘迫被阮巍临另起的话题迅速盖过去,绿灯正好亮了,车辆和行人吵嚷着从身边路过。他们没再提起方才的意外c-h-a曲,继续说说笑笑向前走去。
谁也没发现马路对面有人远远地望着他们,发生的全部印在眼底,心从高空坠向深渊,终于结了冰。
*
“小乔?乔觉?”
电话那边在呼唤他的名字,乔觉猛然回过神:“啊,在。”
“怎么了,突然不说话。”
“……没什么。”
明明刚才还是充满了忐忑和憧憬的语气,在这个奇怪的沉默后一下子就低落下来,怎么可能“没什么”。梁忍直觉哪里不对劲,但逼问也不会有结果,只能回到原来的话题:“所以,那个……你打算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