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姜烁吗?”
乔觉醒了。
“是。”
沉默。
“要他进来还是——”
“让他回去吧。”
“好。”
“你帮我告诉他……”
叹息。
“嗯?”
“告诉他,我不想见到他。”
梁忍的冷眼相看也好,岑淮西不动声色的讽刺也好,哪怕是要打一架他也绝不会退让。
可如果是乔觉要求的……
如果这就是乔觉所期望的。
姜烁告诉自己,他会完成他的愿望,哪怕是离开。
*
事实上站在这个楼层的高度已经看不清地面上的人了,但这个点从楼道里离开的除了姜烁也不会有别人。岑淮西看着那个模糊的影子,重新拉上窗帘。
那些话里有话的威胁是故意说给姜烁听的,他和乔觉是朋友,绝不会不会趁人之危。
如姜烁担心的那样Omega果然有发情期来临的趋势,他及时替乔觉打了抑制剂,也顺便给了自己一针。
清理好包装袋要离开房间,忽然听见乔觉在呢喃什么。岑淮西以为他有什么要求,俯身听。
乔觉蹙眉紧紧闭着眼睛,睡眠并不安稳。
“姜……烁……”
声音轻飘飘的,像雪落在热带,转瞬消弭了无痕迹。
过去这么多年,梦里喊的还是那个人的名字,从来没有变过。Alpha苦笑,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从来不敢对你有多余的念头啊。
你的心早就装满了那一个人,不会再有丝毫多余空隙给别人了。
第三十一章 谁怕用情谁就会输
家里一下子来了两个陌生的人类,尽管已经离开一个,猫咪状态还是不大好,躲在窝里满是戒心地望着他。岁岁不一样,桃子非常认生,当年可是连成天去串门的房东都不给抱的,岑淮西比艾伦待遇好一些,可以抱可以l.ū l.ū 毛,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有松懈马上就会被逃跑。
也不知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这小东西第一次见就亲近。岑淮西又一次偷袭捞了个空,桃子连主人也不要了,卷起尾巴窜出卧室,他认命地放弃l.ū 猫的念头,给乔觉倒了水拿了药放在床头,门也没关,方便听见有需要的时候喊自己。
之前也来这暂住过一两天,客房平常就会打扫干净,事实上到处都很整洁,一点儿也也不像有幼儿的家。岑淮西和衣而卧,大晚上的从住的地方赶过来也挺累的, 但就是也睡不着,辗转反侧。
三十来岁了,依然单身,总有人问他怎么还孤家寡人,不将就可以理解,可是,就没个心动的对象?
喜欢过的人是有的,只不过不会爱上他啊。
小区远离马路,房子隔音又好,这个点更是寂寂。外面太安静,反而更适合回忆上涌。温蒂现在四岁,算了算,那自己也就认识乔觉三年了。回国之前的联系也说得上密切,岑淮西自认了解他。
那时候岁岁还没学说话,是个只会咿咿呀呀的婴儿,乔觉每日奔波于家和工作之间疲惫异常,陌生的国度陌生的种族陌生的语言,一切都与“熟悉”四毫不沾边,而他是个那么需要安全感的人。终年严寒,下起雪一连几周不见天日,一切都让他愈发消沉。
Omega向来克制,偶尔克制得超过了需要的程度,不算上今天却也曾在别人面前喝醉过,只那么一次。
*
岑淮西在酒馆里遇见他完全是个意外。公司里的一个小实习生接了国内旅游团的翻译,临上阵了自己病倒了,打电话找唯一一位同胞求助,岑淮西虽然觉得麻烦,又主角不了小孩哼哼唧唧还间或几声咳嗽的撒娇,答应下来。
挣不了几个钱还累得要死,也不知图什么,还不如好好在公司干早日转正来得稳妥。好不容易把游客们都送回去,想去酒馆喝两杯放松一下,就在角落里看见乔觉。
这儿难看到几个黑发黑眼的亚裔面孔,岑淮西第一反应不会哪个嘴馋的游客私自行动了吧,凑近一瞧还真有点眼熟:半个月前才打过交道那家委托公司派来的代表。
他见他旁边没别人,自觉地坐下来:“一个人?”
对母语的敏感x_ing烙在条件反射 里,乔觉抬起头,也认出了他:“岑先生。”
“难得有人能叫我中文名,老乡见老乡的,叫我淮西就好,小岑也行,没在工作上不用那么规矩。”
乔觉笑了笑。
一个好看而温和的Omega,只要不被拒绝,任何一个Alpha都有权利对他示好,这里面理所应当包括岑淮西。他像只求偶的孔雀竭尽所能展示自己的风趣幽默,乔觉大多数不会回应,安静地笑,反而更让人摸不清所想。
期间来了电话,乔觉整理了下情绪接起,用的本地语言,先是听了一会儿,又琐琐碎碎问了很多,对待小宝宝似的这不放心那不放心。
不会已有家室了吧?挂了电话后岑淮西装作随口问道:“孩子?”
乔觉点点头。
还真有啊,看着这么年轻……Alpha有些小小的失望,还是问下去:“多大啦?男孩女孩?”
“快一岁了,女孩。”
“那刚才是你的伴侣打来的?”
“……没有。”
“啊?”
乔觉喝了口酒:“我单身。”
他们的位置正对窗外,雪越下越大,几乎看不清远景,遮住一天中最后的阳光,冰冻封住离开的路,天气预报说很快要有大暴雪来临。酒馆温暖得与世隔绝,里飘荡着柔和的音乐与人们簌簌的交谈声,装饰x_ing的壁炉里有真正旺盛燃烧着的柴火。
岑淮西在那里,听见了一个秘密。
大概是向陌生人倾吐心事总是容易些,不再是岑淮西的独角戏,乔觉也说起了自己。开始还正常,后来说一句喝两口,酒入愁肠,理智出走,情绪逐渐脱离控制,语无伦次起来。岑淮西看着这样的乔觉,讲话颠三倒四,觉得有一点可爱:看起来严谨内敛仿佛没有七情六欲的人,要不是醉了,怎么会想到还有这样为情所困的、“正常”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