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想的被证实,这丑陋的事实摆在面前,就连季羡鱼这样一个大男人都气得浑身发起抖来。他看着不省人事的俞晚月,心里又怜又痛,虽然知道无能为力,可还是忍不住趴在她耳边大喊,企图让她醒来。
“你怎么还带别人过来了?”俞母愤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季羡鱼看到江皓寒那张脸,说不清是震怒还是松了一口气。
王癞头哈着腰:“这位道长法术高深,说月儿身上的脏东西道行不浅,还是道长亲自出马比较稳妥。”
他可不想为了个妮子丢了x_ing命。
俞母抚着胸口剧烈喘息了几声:“月儿将来可是要当你的妻子!你怎么能......”
王癞头道:“正是因为如此,你总不能让月儿还未成婚就要守寡吧。”
俞母抖着嘴唇,不知道是被对方的无赖气到还是妥协了。
江皓寒勾着唇,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若是无他事,还请诸位回避,莫要沾染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在王癞头和吴婶的半拖半劝之下,俞母跟着两人退出了院子。
季羡鱼第一次用真正冷漠的眼光看着这个两鬓斑白的老妇人,他第一次见识到人x_ing极致的自私与恶毒。
赵岚来时,俞晚月已经数月未下床。她两颊消瘦,眼中没有一点光。
赵岚哽咽地握住那双冰冷的手,泪如雨下:“月儿。”
俞晚月呆滞的眼睛总算有了一丝反应,她动了动,气若游丝:“杀了我。”
赵岚拼命摇头,她轻柔地摸着少女的秀发,哄道:“别怕,岚姐姐带你回去。”
俞母站在床前,瘦小而干瘪,心肠却硬的像一块铁:“她哪里也不能去,她肚子里是我老俞家的血脉。”
“走开!”赵岚抱着少女,冷声道。
“你是俺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就算是死,也得死在俺跟前。”
俞晚月蜷缩成一圈,在赵岚的怀里微微发抖:“娘,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把命给你,求你饶了我吧......”
俞母愣在了原地,她没想明白,为什么那道士的阳气没让女儿变正常,反倒变成了这个样子。
赵岚红着眼睛,踏着剑,带着少女去了灵鹫山。
*******
“醒过来!”肩膀被握住,温热的掌心透过衣衫传来,季羡鱼回过神,发现脸上冰冷一片。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看见谢览和俞静琬都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俞静琬神色很忐忑,脸白地近乎透明,和方才那张苍白冰冷的脸相重合:“季师兄,你看到什么了?”
季羡鱼避开她的目光,轻声道:“是她自己碎的魂魄。”
俞静琬呆呆地看着她,仿佛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谢览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把你看到的都说说吧。”
季羡鱼微微侧过头看着谢览手中那盏微弱的灯火,轻轻地把看见的讲述了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 虐不虐?
☆、离开
谢览轻轻将灯放回原处,三人出了密室。
俞静琬从始至终一直垂着头,一声未出。
季羡鱼不敢细看她,这样的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难以接受。
出了雪岚峰,季羡鱼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爆了粗口:“王八蛋!”
谢览沉默了一会儿,微凉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她怕是不愿意入轮回了。”
季羡鱼无意识地捏着发白的手指:心如死灰,自碎魂魄,她是恶心透了这个世界,哪里还盼来生?
“赵峰主她......怎么办?”若是赵岚知道就算有彼岸花,还是于事无补呢?
“当日未珍惜,悔之晚矣。”
这话实在冷酷又刻薄,偏生谢览眼里倒是没有半分同情。季羡鱼叹口气,他倒是理解赵岚,同为女子,哪里是那么轻易说喜欢就喜欢的?
赵岚虽然x_ing情清冷些,但还是有刻在骨子里的优柔寡断,不然,也不会数十年囚禁着江皓寒,却不杀他了。
季羡鱼抬手揉了揉额角,眉头深锁,大概是心绪波动得厉害,他十分疲惫。
谢览看到他的神情,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他伸手攥住那只微凉的手,将灵力渡过去:“别想了,先休息一下。”
季羡鱼满脑子都是少女的影子,用力抹了一把脸,点点头,准备会自己的洞府。
谢览却拉住他,语气不容反驳:“去我那儿睡。”
季羡鱼一脸受惊地看着他,虽然他近日和主角关系缓和不少,但应该还没有到留宿的亲密地步吧!
突然,一阵浑厚的钟声至重明峰传来,那些或休憩或闭关的修士纷纷惊醒过来。
“怎么了?有魔人闯入?”
警钟百年难得一响,不是危难时刻断不会妄动。
弟子们都聚集在一处,神色紧张地眺望着重明峰。
季羡鱼神色一凛,定是赵岚那边出事了。
张若虚和温千水和剩余几位长老也匆匆赶来,神色很凝重。
弟子们自发地站在师父们身后,季羡鱼和谢览也暂时分开,各自走向各自的阵营。
张若虚手朝下轻轻一压,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稍安勿躁,我和几位长老先去重明峰,羡鱼,你带领众位师兄弟去和其余峰弟子汇合。”
季羡鱼拱手道:“是。”
说罢,就见几位长老化作一颗流星,朝重明峰赶去。
人群再次躁动起来。
有弟子大着胆子揣测:“季师兄,是不是赵峰主出什么事了?”
毕竟重明峰中关着赵岚可是众所周知的事。
季羡鱼摇头:“不清楚,还请各位师兄弟随我下山,和其他峰的弟子汇合吧。”
到山下和雪岚峰、不老峰的弟子汇合后,大家才一起前往重明峰。
重明峰上安静得不同寻常,就连平时巡查守卫的门生童子都看不到一个。越是如此,众人就越是惴惴不安。
照理来说,端阳宗有分量的人物都到了这里,没道理这样安静诡异啊。
季羡鱼皱着眉,一步一步踏上青色的石阶。
江皓寒就这样懒洋洋地坐在九层高台的主殿上,看着季羡鱼那张脸一点点从石阶处露出来,嘴角的笑容缓缓勾起。
“啊,来了。”
有人认出江皓寒,有些迟疑地喊道:“......江峰主?”
“我师父呢?”季羡鱼站在台下,仰头看着那人,眼里说不清是厌恶还是怜悯。
谢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他的身边,下巴利落的线条让他带了一点锋利的味道。
江皓寒笑容愈发明显,他缓缓直起身,手指托着下巴,漂亮得有些过分:“我还以为你会更加担心赵岚。”
俞静琬张了张嘴,神情复杂地看着江皓寒。
季羡鱼拉住俞静琬,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江皓寒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笑得讽刺又扎眼:“放心,都死不了。”
弟子们纷纷变了脸色,后知后觉地察觉过来,警铃背后的大BOSS 兴许就是他们面前的这位。
江皓寒不甚在意地调整了下坐姿,朝季羡鱼勾了勾手指:“过来。”
季羡鱼冷眼看着他。
江皓寒“嗤”了一声:“看到那摊散魂了?”
季羡鱼实在不懂为什么他能这么无动于衷,他喉咙颤了颤:“你故意的。”
众人不清楚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有他们几人知道详情。
江皓寒点点头,道:“对,我是故意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俞晚月,还要做这样的事,不施以援手反推波助澜。
江皓寒偏着头微微睁大眼睛,像是有些惊讶他不知道原因:“当然是为了修行呀。为了个素不相识的人,你也要心疼吗?”
为了修行?季羡鱼不太理解对方的话。
俞静琬脸却白的不能再白,她眼中睁得大大的,美目中尽是屈辱和仇恨。
“别听,脏了耳朵。”谢览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冰冷的声音透过温暖的指腹,淌进耳朵。
江皓寒却懒懒地收回目光,道:“端阳宗就这点场面吗?若是如此,就不奉陪了。”
“皓寒,你何必逼我。”苍劲的声音顺着风声传来,一个青白的影子缓缓自台下走来,不过须臾,就到了大殿之上。
“□□。”弟子们纷纷跪倒在地,季羡鱼大惊,竟然是姜元。姜元是端阳上上代掌门了,据说已是化神期,极少出关,端阳有他坐镇,几乎无人敢犯。但也有人认为,他早已坐化,毕竟门中弟子都几乎未见过真颜。
江皓寒似乎并不意外,他依旧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您老别来无恙。”
姜元摇头,他须发皆白,大道将近,轻叹:“后生可畏啊,你元婴渐臻,化神不远,何必在此逗留结怨呢?”
季羡鱼惊得不行,其余众人更是如此,化神?这个江峰主竟然就要化神了,放眼望去,几大宗门,除了几位几百年前达到化神的大能被菩萨一样供着,百年能得出一次,哪里还有活的化神大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