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全是白蒙蒙的云和雾,再加上风吹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在这种情况下连迫降都很难。
两个人被风硬拖着一路向南,身体呈水平状平躺。
“老师,我拉不动c.ao纵绳了……”彰临胸口起伏着,仍旧没有放弃。
“别勉强,”舒星弥说:“万一把c.ao纵绳拉断了,没法刹车。”
“这风什么时候停啊……”
彰临话音未落,风吹得更厉害了,把他们送得更高、更远。
彻底失控了。
妈的,刚才起飞的时候都没这么飞得快过。不到十五分钟,两个人就隐约看到小小的薄荷岛被他们甩在了后面。
“我的天,这根本降落不了。”舒星弥调整了半天c.ao纵绳,急得五内俱焚。
力气也快消耗殆尽了。
“……老师,你会游泳吗?”
这是个令人绝望的问题。
“我是说真的,老师,要不咱们一起下海吧。”
“下海这词儿可不能乱说,”舒星弥在这种关头还被彰临逗笑了,笑得十分无奈:“你该不会是想游上岸吧?”
“啊!”彰临忽然指着斜对面的方向:“老师你看!那是不是飞机!”
新的希望。
“救命啊!——”舒星弥和彰临一起大喊求救,连喊了十几声。
然后,飞机冷酷地在他们面前驶过。
新的绝望。
舒星弥闭上眼睛。这是天要亡我。
不对,他突然顿悟了。
也许天是想救我。
舒星弥突然睁开眼,扭头看向彰临,一字一字说:“你真的觉得策划大逃杀游戏的那个混蛋想让我们活命吗?”
彰临的眼神也变了:“你是说……”
“我怀疑地图是假的,”舒星弥说:“你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他知道这一点,又怎么敢把正确的地图给你看?”
彰临明白过来了:“那原先的方向才是错误的!对了,刚才我看了一下薄荷岛的形状,和地图上画的确实不一样,看来地图不对。”
“就顺风而行吧,”舒星弥望着前方,“看到陆地就降落,之前那条路一定走不通。”
*
当日傍晚,G市派出所。
“薄荷岛?”警察停下了笔:“从没听说过,我让同事去查一下,你们稍等。对了,我已经联络你们的家属了,你的父母说立刻买票来接你,”他望了彰临一眼,而后又将目光移向舒星弥:“你的母亲说她会开车来接你。”
“谢谢。”两人异口同声。
过了半晌,一女警说:“没查到薄荷岛,没有这个地方。”
彰临和舒星弥对视了一眼,舒星弥说:“可能是假名字,岛屿的真名可能不叫这个。”
“那就有些难查了…”警察微微叹了口气。
“能麻烦您给我纸和笔吗?”彰临眨了眨眼:“我能画出来。”
“呃……就算是画,也……算了,你画吧。”警察半信半疑地把圆珠笔和Cao稿本递给了彰临。
彰临在纸上一笔一笔地勾勒出薄荷岛的原貌,极其细致。
他翻了一页,又把岛上的地区都画好,并标注了名字。
第三页,他画出弯弯曲曲的路经来。
第四页,他画上了一架飞机,连机体上航空公司的标志和缩写都画得清清楚楚,并在上方画上了太阳。
第五页,他画了一株薄荷花,又画了一把电子锁,一把虹膜锁,连屏幕上细小的logo都没有漏掉。
第六页,他画了岛上森林里的地貌和树木。
等他画完后,已经有五六个警察都站在他周围,看得认真。
“那个岛的俯瞰图大概是这样,”彰临指着第一页,而后翻页道:“岛上大概有这些地方,一共分为十个区,每个区域有不同的功能,”他翻到第三页:“这是我们乘滑翔伞时的路线图,不会有错,我们是随风飞行的,根据这个图可以调查风向。对了,我们路上还遇到了一架飞机,你们可以查一查是哪个航空公司的,太阳的位置在这里,根据这个应该可以判断时间吧,”他再翻一页:“这个薄荷花的图案印在许多器具上,应该是特制的,但这两把锁都很特殊,可以调查它们的出处,最后,岛上有一片森林,里面长着这样的植物,可能与地理学有关吧,我姑且就画下来了,如果你们想知道有关岛上的信息,我全部都知道。”
警察们目瞪口呆。
面前这个少年也许是个天才…不,一定是个天才。
“可以立案了。”副警长喝了口水压惊。
这可能是个大案。好几条人命啊。
舒星弥看着彰临,从什么时候起,他即使在自己的身边也不会失去过目不忘的能力了呢?不是说只要在自己身边五十米内,就免疫一切超能力吗?
其实,舒星弥的超能力也有破解之法,他的超能力主要是为了自我保护,那么,当有一个人和他建立起“完全相互信任”的关系时,那个人的超能力就不会无效了。
第64章 极限游戏大逃杀篇
警员告诉舒星弥和彰临,他们分局会把案情和证据资料向G市总局汇报, 而后总局再和C市总局沟通, 届时他们仍需要向C市警局提供一些信息。
警长把名片给了两人, 又询问了两人的座机号,并要求他们留下电邮地址, 方便交流。
“电邮?”彰临一脸茫然:“我平时的工作不用电邮。”
“Q|Q邮箱就行。”
警员惊了, 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不用电邮?
“我没有Q|Q。”彰临说。
警员一脸“你在逗我”。
舒星弥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电邮:“留我的就行了,找我和找他是一样的。”
“对对, 你找到他就相当于找到我了。”
警员细琢磨了一下这两句话,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太单纯。
现在的小年轻们,啧啧。
过了几个小时,已经是深夜, 彰临和舒星弥的家属都到了, 彰临的妈妈抱着他哭得满脸通红,鼻涕一把泪一把, 脖子直抽抽,他的父亲比较镇定,但也红了眼圈, 问他饿不饿,还掏出一小袋凉掉的包子和一大壶自家煮的酸梨汁,直冒热气, 把警员们都馋坏了。
彰临说是舒星弥一直在保护他, 否则就回不来了, 舒星弥顿时就收到了来自彰临父母的十几声感谢。
相较而言, 舒星弥的父母是最冷静的,只是为他披上一件衣服,象征x_ing地关心了几句,然后对警员表示感谢,极力克制着脸上的表情。
两家人是一起走出警局的,彰临和父母上了一辆出租车,彰临上车前对舒星弥挥了挥手:“要打电话给我——”
“好。”舒星弥挥了挥手,而后坐上了一辆崭新的豪车,浅银色的车身在黑夜里有些惹眼,像是一抹月光的遗痕。
车内,是一家三口为数不多的“团聚”。
父母问了舒星弥关于这次绑架案的事,说的都是关心的话语,关心的语气,但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别扭。
三个人之间,还是有隔阂,这使任何情感都变得克制了,“优雅”了,淡泊了。
父爱如山,母爱如海,到了他们俩这里,就变成了海市蜃楼,山海隔雾,虚虚实实。
“你回自己家还是?”父亲点上一根烟,按下车窗。
话一出口,就不对了。
太久没和儿子交流,说错话也是正常的。
母亲冲父亲使了个眼神,带着些许的责备和严厉,父亲别过了头,吐出一行白烟。
“回自己家。”舒星弥说。
除了回自己家,他也回不了谁的家了。
双亲离婚后,母亲再嫁,父亲再娶,他变成了前妻的儿子,前夫的儿子,任何人不想提起的对象。
路上停车去餐馆吃了顿饭,凌晨时车子到了舒星弥家楼下,司机留在车内,父亲和母亲下车,同时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
他们对视了一眼,仿佛是在说“不是吧你也买了这个?”
一看就是没有提前沟通过。
听警察说舒星弥的手机和钱包都丢了,他们就决定给他买个手机。
两部新手机摆在舒星弥面前,父亲和母亲都莫名有些紧张,不知道舒星弥会拿谁的,其实拿谁的也不太重要,但就是…稍微有点在意。
“想着你可能需要,就买了。”父亲说。
舒星弥把两个手机都收下了:“谢谢。”
正好多一个,可以送给彰临。
“这两天去把身份证、银行|卡和电话卡补一下吧。”父母嘱咐道:“注意安全。”
*
舒星弥上楼开灯,先给彰临打了个电话,没有接通,他语音留言说自己已经到家了,这才从阳台上摘下几件干净衣裤,进浴室洗澡。
浴室升腾起了白色水雾,被热水淋洒着,疲惫瞬间沿着血液奔走,舒星弥不禁又想起了和彰临一起洗澡的时候,一想到这里,胸口一片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