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看病的人似乎没那么多,我挂完号跟韩千里一起坐在大厅等。
韩千里摆弄着手机,时不时皱起眉,末了把屏幕翻过来一摔:“不玩了!”
我呼噜毛安慰他:“没事,这都是新出的游戏,你不会玩也正常。”
韩千里瘪着嘴不太高兴:“这新手机不好用。”
震惊!最新款水果X惨遭嫌弃!
关于手机,韩千里似乎把现在的手机当作原来被摔坏的手机的替代。从这一点可知当初他跟韩伯父的抗争有多激烈——腿都打断了手机自然难幸免。
不过,他反应也够迟钝的。
我本来想等他提出疑问才好慢慢给他灌输现有记忆,但他一副蛮适应的模样,我到嘴边的话反而说不出口。
真是脑壳疼。
医生戴着老花镜,目光犀利地从镜片后边探视着韩千里肿起的左腿,抬头看向我:“你弟弟?”
我“啊”了一下,反应过来:“……是,他这腿……”
“你这当哥哥的怎么照顾的人呐?”医生蛮严厉地教育了我两句,“伤筋动骨一百天知道吗?必须上夹板,他这腿要是再乱动就废了。”
韩千里忙自首道:“不是阮老……我哥的问题,我自己不听话。”
老医师严肃的目光转回韩千里身上瞪他:“你以为我没说给你听啊!”
“挨训的时候出头,怎么就不知道注意身体,”老医师挥手让我带他去拍片子,“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胡闹!”
看完片子,老医师露出一脸果不其然的冷笑,看起来对不听话的年轻人意见非常大。我一边赔笑脸,一边暗中掐了掐韩千里手臂让他听着。
从医院出来回到车里,我冷着脸笑不出来。
平白受一顿训谁都不高兴,更何况还是因为你在乎的人不把自己当回事。
韩千里挠挠头冲我傻笑,试图蒙混过关。
我不接招,恨恨道:“我不管你要干什么,有多迫切,反正腿好以前别想出门,不然露宿街头吧你!”
从认识二十一岁芯的韩千里的第一刻起,我每分每秒都觉得自己像个临近爆破的气球,还在不断往里边充气的那种。
之前修炼了几年的所谓好涵养在熊孩子面前一文不值,主要靠忍。
鉴于现在的韩千里比我的学生大不了两岁,我开始默念莫生气口诀,“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背了两遍感觉心平气和,又有审阅论文的精力了,才接着说道:“难道你这幅鬼样子被他看到他会高兴吗?”
如果韩千里真是我的学生,现在早就忙着写论文去了,哪有精力搞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我心里叉腰。
韩千里乍一听我提到他初恋,先是愣了一下,不由羞涩地低了一点头,像早恋被抓包的小女孩似的。
然后又很沮丧地叹气:“他不会在意的。”
“他还不认识我……”
我满头问号:“什么什么?”
“……的脸。”
我依旧满头问号,顺便还想暴打他一顿:“那你这算哪门子的初恋?”
要死要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情深义重比山坚呢。
比如我。
“我就是想先跟家里解决好后顾之忧,”韩千里惆怅地把下巴抵在储物箱上边,“然后再正式跟他告白的。”
我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当初我到底是怎么挑中的这个纯情得要死的男的?!
难怪要满世界找人,革命尚未成功呢不是。
“韩千里,”我咬咬牙,“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我知道我说的是气话。
韩千里也知道。
他笑嘻嘻地跟我撒娇:“阮老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y-in恻恻地看了他一眼:“你别对我卖乖,我可在空窗期呢,万一赖上你,看你怎么跟那位解释。”
韩千里赶紧正襟危坐:“我什么都没干!”
然后小声嘟囔一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挺自然地就做出来了……”
能不自然吗,我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想,我们在一起以后韩千里用这招骗了我多少次心软,数都数不清。
韩千里又说:“阮老师,你现在肯定有交往的对象吧。”
“瞎说什么呢?”我真的恼了,“我是那么不正经的人吗?要是有昨晚还会瞒着你?”
我脆弱的小心灵实在受不了来自韩千里的无意识创伤,生怕他再多说一句话我就要巴啦啦小魔仙全身变了。
呸,是黑魔仙变身。
韩千里小心翼翼地在我爆发的边缘试探:“昨晚我帮你盖衣服的时候你的灯没关,我看到你耳侧有一个红色的……嗯,我懂,大人的世界嘛。”
你懂个头!
我冷静地开着车,但愿今天别让我遇到红灯。
想了想还是没告诉他,那是之前某个狗崽子留下来的,冬天好的更慢了些。
我当时就让他收敛点,不过在床上谁的保证都不能信。
这下好了,倒叫我有口说不清。
我索x_ing不解释,冷笑道:“哼,大人的世界……”
韩千里撑着下巴看我,估计他着实无聊完全没话找话:“阮老师,这样看你好像也没那么成熟啊,挺显小的。”
“哦。”
我明明只比他大了两岁,现在好端端的大了六岁,还是把韩千里的嘴堵上比较好。
我开始怀念将近二十六岁的韩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