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判心如擂鼓,他知道神魔之隙是怎么形成的了,是天神在巨大的怨恨中成魔而去的时候,怨气的遗留,那个他认知里三月三日雷光闪烁的神魔之隙,就是每年今日幕刑最痛苦的时候!
就在若判沉浸在悲痛与震惊里的时候,临蛰已经踏进了漩涡里,瞬间就失去了身影,若判见状赶忙跟了上去,黑洞洞的漩涡瞬间就吞噬了他的身影。
月上中天,漩涡消失,连带着周围原本闪烁着的雷光一起消失了。
片刻后,隐隐约约的有男童的身体出现在地上,巨大的水幕将他包围着,隐隐绰绰的看不清身影。
身着绿色纱裙的少女从不远处走过来,轻轻的一碰,水幕哗啦啦的就碎掉了尽数流进了地面。被雷电劈得一身焦黑的少年赤身裸体的掉到了地上。
少女轻笑了一声,“临深。”
一开口,竟是清亮的少年声音!
临深倏的睁开眼,眼中有雷光闪过不过瞬间又掩了去,只剩下蓝色的眸子如同水洗般清透。然而这双眸子里此刻却满是仇恨,他猛的扑过去,掐住了少女的脖子,眼中的恨意几乎将人刺伤。
“姬!清!檀!”
“是我。”少女笑着,应该说是少年,不顾自己脖子被钳住,伸出双手搂了上去,轻轻的在临深的额头上印上了一吻。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九重天阙。
碧蓝的昔尽湖宁静而悠远,纯白的小花盛开在湖边,细碎如星,在温暖的风中摇曳着,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碧绿Cao坪,从湖边开始,漫无边际的蔓延开去。
身着青衫的男子懒洋洋的趴在Cao丛中,除了那一头青丝,以及手腕白嫩的肤色,几乎与Cao地融为一体。
远远的走来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一身素雅的白衣,却被这人穿出了华贵与不可侵犯的凛然之感,发丝随意地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眸子是浅蓝的水色,明明是温和的颜色,却让人感觉到了比天界寒清池边亘古不化的积雪还要冰冷的漠然。
“青檀。”他启唇,出口的话也仿佛带着寒气。
姬青檀懒懒地翻了个身,“阿水。”似乎是被阳光刺到了双目,他微眯着眼,对男子笑道,“今天是怎么了,居然穿成这样就出门了,好久没见阿水穿成这样了。”
“溯回镜,碎了。”
“咦?”姬青檀惊讶地坐了起来,“碎了?怎么回事?”
男子居高临下的站着,定定的看着坐在Cao地上的姬青檀,“你不知道?”不待姬青檀做出反应,他又开口,“幕刑和若判送错了地方,你可知晓?”
姬青檀脸上的神采黯淡了下去,略带苦涩的开口,“阿水是怀疑我吗?”
男子沉默,他的眼中映着姬青檀带着期冀的脸,偏过头去,“不是。”
姬青檀的眸中重又燃起了光彩,可是下一秒,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阿水。”他捏着自己的衣角,低垂下了头,吐出的话语几不可闻,可男子还是听见了,“幕刑和若判他们都结成伴侣了,你让他们回到过去做什么,他们如果都留在了过去,那不是拆散他们吗。你这样也太过分了!”说完,他竟赌气般的趴回了Cao地,脸埋在臂弯中。
男子听了姬青檀的话,竟是有些哭笑不得起来,“你心里都在想些什么,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他摇头,无奈的看着就差把自己埋进Cao地里的姬青檀,“青檀。”
姬青檀不理会。
男子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你有没有想过,过去,究竟是什么?是他们不曾回去的过去是过去,还是他们逆转时空之后的过去是过去?而且你是妖,又何以能够留在天界?”
姬青檀的身子僵硬了,神色也更为暗淡,“我不知道什么是什么,我蠢死了,我能留在天界因为我的隐匿可以帮你做任何的缺德事而不被发现。”
听到此话,男子的脸色黑了下去,俊美的脸上似乎也覆上了一层寒冰,“缺德事?”
他冷笑一声,强势的抬起了姬青檀的头,俯身便吻了上去。
一吻完毕,他摩挲着怀中爱人渗出血丝的唇,面上仍旧是一片冰冷。
“青檀”他唤道,“可是知道什么叫做缺德事了?”
姬青檀不说话,只是将脸埋到了男子怀中。
一阵微风拂过,卷来淡淡清香,不远处的昔尽湖面,平静如昔。
若判以为会跟着临蛰去到魔界,能够陪他渡过最艰难的时刻。
一睁眼看到了冰冷的面具,才恍然想起,这是一千年后,眼前的人,是他的幕刑。
“来,喝!”坐在酒肆里,若判举起手中的酒杯,眉梢处都带着笑意,“庆功宴,就得喝才行!”他抬手夺下幕刑手里浅啜着的茶杯,将自己面前的酒坛推了过去。
幕刑无奈,端起酒坛仰头喝尽,端的是风流肆意。反观若判,早已如一滩烂泥缩在凳子上,怀中抱着酒坛子傻兮兮的笑着。
一旁的沉轲憋笑憋得辛苦。
若判神色微醺,近乎艳丽的脸颊因醉酒而染上了一抹绯红,更是妖冶惑人。他疑惑的晃了晃手中的酒坛,才发现早已饮尽,向桌上伸出手,却扑了个空,只能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委屈而无辜地看向神色淡然的幕刑。
“我要喝。”
“你醉了。”
“我不管”若判语气越发委屈起来,说着便作势要来抢,幕刑拂袖卷起桌上的酒坛。若判扑了个空,委屈的站在原地,酒坛在下一秒平稳地落在了桌上,幕刑欲上前,若判却突然扑进了怀里。
墨蓝的衣袖上黑云滚边,顺着手臂滑落下来,露出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而此时若判的双臂正环在幕刑脖颈。幕刑很高,比若判整整高出一个头,丝绸般的秀发垂落下来,落到若判抬起的脸上,痒痒的,他不禁在幕刑胸前蹭了蹭。
“你说,你给不给我喝酒。”因醉酒而变得滚烫的肌肤隔着薄薄的衣料传了过来,似乎连带着幕刑的体温也变得灼热起来。若判呼气间带着酒香的甘醇,幕刑的眸色忽的变深了,像是地底幽深的暗河,若判双眼迷蒙,却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酒肆,雾霭,喧嚣。
若判只看到了幕刑黑色的眼,明亮得像是天上的繁星,他歪着头,傻笑着,低声喃喃,“临蛰……”像是透过那道目光,看到了千年前碧水荡漾的昔尽湖。可他清楚的记得,临蛰离去的时候眼睛是一片的血红。
他疑惑的凑了上去,却没发现幕刑的呼吸更重了。
所有的变化都发生在一瞬间而已——柔软舒适的床榻,顺滑的锦被,若判整个人软软的陷入了床塌里,只能迷惘的看着处在自己上方的幕刑。
幕刑的双手撑在若判的颈边两侧,目光灼灼的看着犹不知危险的若判。
若判晃了晃头,有一瞬的清醒,“幕刑?”
幕刑不说话,若判嘻嘻笑着,忽然伸手拿下了幕刑脸上的面具。
冰冷的面具离开脸颊之时,幕刑竟是感到心下一松。
湮昧的美,是魔界公认的第一。可面具下的这张脸,却比之湮昧而无不及。刀削般的容颜美丽而不失锐气,眉宇间带着一种雷霆万钧,不可向迩的凌厉气势。
这本应当是一张完美的脸,却在右颧骨的地方刻着一道血色的烙印。暗红的颜色像是凝结的鲜血,带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邪气。
“幕刑……”若判念着幕刑的名字,动作轻柔地摸了上去,凹凸不平的印痕在无暇的肌肤上尤为明显。
——这是封印邪气的咒文。
若判忽然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室内回响,伴随着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角坠了下来,“啪嗒”一声,似是打在幕刑的心上。
“你留着这个咒文作什么,丑死了。”他眉眼弯弯,脸上是醉酒的红晕,“来来来,我帮你擦掉。”
幕刑脸上的刻字,越发红得耀眼。
“擦不掉,为什么擦不掉……”他执着地用手擦拭着,幕刑脸颊被大力磨得通红,可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弯了弯唇角,抬手抓住了若判的手。
“没事了。”
他拥他入怀,似三百年前,似千年前。
一如往昔。
滚烫的唇落了下来,一路烫到了心上。
幕刑轻咬着若判的耳垂,呼吸间带着火热的温度,似要将人焚烧,“若判……”
幕刑叹息着,一道劲风灭去了空中的火光,他动作轻柔,像是对待绝世的珍宝。
若判不说话,只是喘息着将白璧无瑕的双臂揽了上去。
浅浅的月色透过窗扉,黑色薄纱下,只看得到人影翻动。
一室旖旎。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若判醒来的时候幕刑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回想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就觉得臊得脸上通红。身后没有不适感,明显是被清理过了,只是浑身酸软,下床的时候差点软倒在地上。
幸好幕刑正好推门进来,一把把他捞了起来。
“怎么不多休息会。”
若判红着脸在他怀里摇摇头,抬头的一瞬间却看到了幕刑那张完美的脸,血红色的眸子像是凝固的鲜血,恍惚间,若判似乎是看到了临蛰那双带着刻骨恨意的眼,他的脸唰的就白了。
“是哪里不舒服吗?”幕刑急了,打横抱起把他放到床上,就想出门去寻人来看。
“不要。”若判一把拉住了他,声音里还带着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