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面的大半个月韩子高却常常出去带兵打仗,虽然他不能常常照顾陈蒨,二人当然也不能在一起,但二人的感情却愈加的深厚,已经早到了生死相许的地步了,若是子高回来,二人总是说不完的话,讨论不完的大计,子高也会亲自给他换药,喂他喝药。
陈蒨和子高正好相反,韩子高伤重时还是想要自己喝药,不喜欢陈蒨喂他,但陈蒨伤了后,只要有子高,他便撒娇不肯喝药,要他喂他才行。
陈蒨好了一些之后,继续写表彰给韩子高、章昭达、华皎、周文育等请功,子高将功劳全部算到陈蒨的头上,陈蒨的威名和德声大振。
会稽是韩子高的老家,而自己的父亲、堂弟和小梅就住在山阴,离他们打仗的地方却不远,韩子高想着该回家看看了。
他正这么想着,有空就琢磨他的陈蒨自然看出来了。
哼,那个小梅,可是某醋坛子心中的刺呢!
第一百零五章:醋坛子的不安
过去的近两个月里,韩子高忙于打仗,一天也没空回家去看望父亲、小梅和堂弟。
就算有那么一、两天闲着,陈蒨又要赶紧霸住他,何况他有伤,不能跟着韩子高回家,生怕他见了小梅会被她拐跑了,自然撒娇不肯让他回去,韩子高也想照顾他,故而一直未回家看看。
韩子高剿平了残匪之后,却想着该回家看看父亲和小梅了,听说堂弟也和他们住在一起,他也好多年未见他了,除此之外,还想看看多年未见的家乡。
陈蒨看出来韩子高想要回家去见那小梅,(其实人家滴老爹也在,不过,在这醋坛子的心里,只要他回家,就是去见那小梅)。
他现在有伤,依然不能骑马,天气还凉,军医也不允许他在外吹风,他却不能跟着韩子高回家,他心眼这么小,说什么也不想让韩子高一个人回家看小梅。
这日晚上,韩子高喂他喝完药,道:“蒨儿,明日无事,我想回去看看我爹、小梅和我堂弟他们。”
醋坛子心里捉急了,不高兴地说:“阿蛮,我就知道,你心里惦记你的小梅妹子,早就想回去看她了。”
韩子高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蒨儿,你看你又来了!我这么久都没回去看看他们了,我心中思念我爹,我早说了多少遍了,只当小梅是我妹子的。”
“妹子,妹子!我也有妹子,却没有你这么牵挂!可见你就是哄我,你心里一直都有她!”
他虽然不讲理,但他身上有伤,韩子高只好不讲话。
韩子高有些近乡情怯,内心有点烦乱,却心情略微有些不好,沉默了下来。
但他不讲话,醋坛子更是生气了,就当他默认了。
他本来就霸道,这时只气地道:“阿蛮,我若是说不让你回去呢?”
韩子高道:“我家这么近,我都一年多未见他们了,明日又无事,怎么就不能回家看看?”
“阿蛮,你还说你爱我,你其实心中最爱小梅,你就那么想她,非回去不可?”天下的醋坛子都差不多,吃起醋来都不讲道理。
韩子高皱皱眉,虽然很想发火,又多少担心他的身体,将那火压了下去。
可是醋坛子心里真的不安,韩子高太年轻,还不到十八岁啊,他们很久没在一起了呢,从和那杜龛打仗到现在,自己又受了伤,这么久都不在一起了。
而那小梅一直是他青梅竹马的定了亲的未婚妻吧?若是他见到了她,她一定会扑过来抱他,而自己又不在身边……他没办法让他一个人回去。
不行,我就要霸住他,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现在韩子高不讲话,但明显地心中不快,陈蒨却也不敢闹的太厉害,终于韩子高闷闷地道:“天色晚了,你休息吧。”
他站起来,准备出去,陈蒨着急叫:“阿蛮,你去哪儿?”
韩子高站下了,终于道:“我出去巡视。”
“阿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要巡视?阿蛮,回来!”他叫。
韩子高顿了顿,不回头,还是走了出去。
出去后,长出了口气,抬头看去,春天了,但依然寒风有些料峭,天空中一轮残月,孤零零地挂在那儿,这是会稽的山,会稽的水,会稽的天空,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很多年不曾再回家,其实原本有些近乡情怯,但是,真的站在那同样的山、同样的水下,他突然非常怀念儿时生长的地方。
他不是为了小梅,不是为了堂弟,甚至不是为了父亲,他只是想看看故乡,想看看他从小生长的地方。
故乡的山、故乡的草、故乡的花、故乡的风、故乡的土,故乡的一切突然就那么清晰地闪现在脑海里,他真的想看看。
即使谁都不见,他依然想看看故乡的山、摸摸故乡的土,闻闻故乡的花草,甚至抓一把故乡的风。
他很爱很爱陈蒨,他也明白他心里担忧什么,不过,在韩子高的心里,陈蒨是瞎担忧乱吃醋。
平时里他是很有耐心会哄哄他,但想到小的时候生长的地方,竟然很多纷纷杂杂的情绪涌了上来,以至于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还是想念故乡,这突如其来的思乡情突然紧紧地抓住了他。
无论如何,他也想回去看看。
他站在那儿,盯着那轮残月,一动不动地看着。
屋子里,陈蒨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这右胸的伤势一直在痛着,今夜尤其痛的厉害。
许许多多的陈年往事居然也一一闪现在了脑海。
韩子高今天不象往常那么好脾气,似乎执拗了明日一定要回去。他刚才转身离去,自己唤他他不曾回头,但还是在他转身的刹那,自己瞥见了他眼里的光。
韩子高眼睛里闪现出这种光的时候,就是他下定了决心要做什么的时刻,也是自己阻不住他的时刻!
他陈蒨这辈子狂妄地就算叔父陈霸先也不能强迫自己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他每日被烙铁烙被鞭打时只要有一口气在,他都嘲笑着鞭打他的人、嘲笑着侯景和他的穷凶极恶的手下,告诉他们,只要他有一口气在,他一定回来将这些人都凌迟处死。
也许就是自己的硬气,让华皎,当时还跟着侯景,在他的手下做个狱头儿的华皎心生敬佩之心,从此只要不是侯景和他的那几个副将在,自己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但那侯景和他的几个副将还是会把自己折磨地昏死过去,也是华皎开始伺候照料自己,后来还偷偷地塞给自己一把匕首。
那日清晨,叔父带兵和侯景在前面摆开了阵势,自己终于趁机和华皎一起,带着几个平时收拢的狱卒,将剩余的狱卒斩杀了,又放出来其他牢房里所有的犯人,终于一路杀回了叔父的军中和他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