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 作者:不是荔枝【完结】(37)

2019-04-15  作者|标签:不是荔枝

  然后跟着小高出去了。

  盛赞茫然,刚才用力的手指渐渐涌上痛意,这只手分明没有受伤,却像被牵连着似的发疼。

  紧接着,跨年夜齐璨的“好心告知”,和盛母离开前堪称破釜沉舟的摊牌画面再次浮现,如果说前者让他的信任网破了一角,那麽后者就让他优越无忧的现状碎了彻底。

  陶宋知道吗?他一直在骗我?

  他突然难以控制地自我怀疑起来:陶宋真的喜欢我吗?

  盛赞病房所在楼层都是单人病房,小高把他拉到楼梯间,一站定,劈头盖脸问:“你和盛赞什麽情况?什麽叫,叫亲兄弟啊?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陶宋双手c-h-ā袋,摸到之前放在口袋里的三片花瓣,拿出来放在手心。花瓣是白的,蹭了点红棕色,放得久了,有些干巴巴。

  “还有,盛赞的手要不要紧?”小高咽口唾沫,“什麽叫断了一节,粉碎x_ing骨折……那他拉琴怎麼办?”

  陶宋捻着那两片花瓣——一片在口袋里就被揉碎了——他不说话,一句话也不说,好像神游天外,思索着那束花盛赞会不会喜欢,他没有发表意见,那该是不太喜欢,也不讨厌的。

  盛赞总是这样,对自己不在意的东西事物都反应平平,好似都不太在意,他懒得去点评,懒得去要求,什麽都可以勉强,唯独对大提琴不行。这是从小植在他脊骨里的,一断身子也会折的印记,最开始陶宋连碰都不能碰,盛赞会像即将要丧命似的大叫,尖叫着赶他走——他连滚字都不会用。

  “盛向安呢?那个小兔崽子,我听说他被退学了,王八蛋。”

  这些话小高不敢在病房说,转身照着楼梯踹了一脚,快被逼疯。

  楼梯没有人走,只有楼下远远的喧闹,陶宋听着,忽然说:“是我做的。”

  “啊?”小高没听清,“你什麽?”

  是我带他去的“七八”,是我不想让他回盛宅,我怕他一回那里,知道那些腌臜事,也会着了齐璨的道。是我害怕他会后悔,会离开。

  “我说,下雪了。”陶宋望着一扇小窗外纷扬落下的小棉絮,这麽说。

  回到病房,盛宅还没睡,他也偏头望着那场小小的雪,对独自进门的陶宋说:“下雪了。”

  他没什麽力气,听上去还没有加s-hi器的声响大。

  陶宋坐回原来位置,视线里是那只看不清原貌的手,它原本是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的,最适合拉琴,现在却只是匍匐着,被人从中间砍断,干脆一点儿知觉都不肯给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也麻木着,怒意翻涌已经是好久之前的心绪,那说不上怨恨,而是干净利落想要摧毁某些东西的盲目。可他难以估计这份盲目的重量,便只好待在盛赞身边,静静瞧着那场有意连绵的雪。

  雪或许是积不厚的,但隔窗而望仿佛漫天的盛况仍旧足够震撼。

  冷,也很倦,可盛赞闭不上眼睛,一句话就在舌尖上蹦跳,快鲁莽闯出来。

  “在维也纳的那个晚上,你去找过齐璨吗?”他突然之间来了力气,问道。

  陶宋望着雪,忽然想起很早之前看过的一本书里的场景:一个宿醉的身穿猩红色大衣的r.ì本女人,光着腿躺在雪上,她是被外国军官支使的,军官要求僧侣踩踏她的胸脯。这个画面一度让他战栗,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r.ì本女人,还是军官,抑或是僧侣。

  但不管怎样,总不会太好,他想。

  “是啊,我去找她。我问她,你喜欢盛赞吗?既然不喜欢,为什麽要来。可是她说,”陶宋低下头伏在盛赞那只完好的手边,嘴唇贴着他的手背,如同情人呢喃,“她说,她喜欢你。”

  “为什麽?为什麽她会喜欢你?为什麽其他人都要喜欢你?”

  “可是盛赞,盛赞,没有人真正爱你。”

  只有我,只有我爱你,独独我爱你。

  陶宋想自己是只飞蛾,能在灼热的火焰中落足。它卷着他的翅膀,就快要烧死他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总是爆字数...(废话几句:哥哥弟弟的冲突刻意让我平淡化了,不直接以语言动作,是因为我认为很多节点都是一夕之间心理的转变,或许和我x_ing格以及写文习惯有关,写得比较流水账,情节干货不多嘎嘎。原本想从兄弟关系摊牌开始虐几章的,后来发现hssl人物关系设定太特别(不正常)了,貌似虐不太起来,我估摸着走吧。喔还有首次清醒嘿嘿的事情,估计不太远了,但本人仍旧为扭扭车而羞惭头秃。最后周末妹有更新哦。(屁话记录一下:我这边下雪啦!虽然非常小嘎嘎,但还是美滋滋

  

初雪番外

  盛赞二十四岁那年的圣诞,是在维也纳度过的。

  傍晚,剧院演出归来,他抱着一沓琴谱,撑伞走在同行的校友队伍末端。

  遇红灯停步,他微微移开伞边,仰头细瞧絮絮飘落的雪,很巧,是初雪。今年维也纳的冬雪来得晚了些,是昨晚深夜开始的,他正和陶宋视频,陶宋先发现窗外纷扬,让他去看。

  那时他也这样仰着头,用眼睛接着突如其来的雪,听到陶宋说:“哥,圣诞快乐。”

  绿灯,他抬步前进。

  学院离剧院有些距离,一道的校友中有一位中国的南方女孩儿,x_ing格活泼,干脆从伞下一蹦一跳地往前跑,在雪中踩着漂亮的舞步,转圈时险些把琴盒摔了出去。她冻得鼻头红红,却乐此不疲。

  旁人受她影响,即便是看惯雪景的当地人也展了颜,唯独盛赞兴致缺缺,他不急不缓地走在街头,走出一小段路,身后的朋友追上来,他们笑他不解风情,嗔怪时脸上笑容洋溢。

  实际他是有些累了,只想回公寓好好睡上一觉。

  他们在学院附近的街道告别,盛赞静静站在一边,等待轮到自己说再见。

  没想到刚才那个冲在雪中格外兴奋的女孩儿喊他一声:“盛赞,看。”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耳里是她惊讶的声音,“是陶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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