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乱+番外 作者:纸扇留白【完结】(60)

2019-04-15  作者|标签:纸扇留白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三教九流

  “呜呜呜我是乖孩子从不撒谎的呜呜呜,那山上开了极漂亮的花,我要摘来送父王,可是回去的路上护卫们都着火了呜呜呜……”

  “有谁放火?”

  “才没有!呜哇哇哇好可怕都烧着了走着走着就烧着了,我探头出去看,也烧着了呜呜呜……好疼好疼我一直跑禁军一直追呜呜呜……”

  小王子白郁越哭越起劲儿了,眼泪跟泉水一样哗哗流淌,他那张溃烂的脸刚涂抹了药膏,沾上泪水更疼,然后他哭得更凶,眼泪更多了。

  等他磕磕绊绊地说完了,疼得已经开始嚎嗓子了。

  “那你是怎么想到来赤卫营找白宵?”白宵领兵上了战场,这小王子不知道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呜呜呜我要宵哥哥,你们都走开,宵哥哥最会哄我了呜呜呜脸好疼……”

  “那你哭着吧。哭累了,桌上有吃的。”

  这位小王子的说辞有诸多漏洞,宣于唯风拿不定主意,以往遇到这种事他都会请示白霆,现如今白霆死了,他竟茫茫然不知所措。

  恰在这时候,宴真拎着一只r_ou_乎乎的兔子走过去,那兔子的一双长耳朵抓在手里,竟乖乖地一动不动。

  宣于唯风额角突突跳,问:“这是做什么?”

  “山上抓来的,烤了吃。”

  呵,这点真是跟明山一模一样。冰雪融化万物复苏,正是春猎的好时节,赤卫营后山处时常有兽类活动,明山嘴馋,总是偷懒去后面捉些兔子山j-i野猪之类的,要么烤了吃要么养了玩一阵子再吃。

  不过,宣于唯风看到宴真就想到了闻五,那家伙兴许能给他出个主意。

  “买卖楼”的生意越发萧条了,闻五直接摊开了手掌,问:“有报酬吗?”

  “你缺钱?”

  “不缺,只是很想要你的钱。”

  于是,宣于唯风伸进袖子掏了掏,掏出一枚铜板,财大气粗地一甩,道:“给,拿去。”

  闻五拿了铜板,朝门口的货郎飞奔过去,一枚铜板买了……三颗糖。

  苏瑛是闻五的军师,听闻此事,一点儿也不觉得新奇,道:“小王子白郁能活下来,究其原因无非两个,他在撒谎、或者是禁军故意放了他。前者我分析不出来,但是后者,我能猜到一点,大抵是借白郁的嘴通风报信。禁军受命于雪王白棠,可近日的cao练却是由丞相周瑾负责,也就是说除了雪王白棠能调动禁军之外,还有一人你要仔细留意。”

  宣于唯风不禁想到那夜林子里,也是禁军袭击明山、白宵二人,难道真如苏瑛所说,一切都是丞相周瑾在捣鬼?

  君正瞻、白霆死后,渡雪时又想杀周瑾?

  宣于唯风混乱了,道:“如果丞相周瑾想杀白郁,白郁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宣于大人还看不出来么……”苏瑛扶额,无奈地道:“先前渡雪时联手周瑾设下连环计除掉了将军白霆,这期间渡雪时掌控了禁军,指使禁军袭击雪王白棠最宠爱的小王子白郁,故意留下活口,让白郁告状,然后借雪王白棠的手杀了周瑾。”

  宣于唯风迷茫:“……”

  “……其实,这只是我的猜测。”

  苏瑛揉了揉眉心,似是突然觉得头疼,又道:“有几点是说不通的。如果换我做这件事,我会杀了小王子白郁,将尸体弃之荒野,留下几个活口去往王宫通风报信,让雪王白棠亲眼目睹儿子的凄惨死状。到时,雪王震怒,任周瑾再得宠,也是难逃一死。”

  宣于唯风想:幸好不是你。

  “这是最简单、最行之有效的做法,可渡雪时却将小王子白郁的护卫赶尽杀绝,只留下白郁这一个活口。这点……我想不明白。”

  宣于唯风哪里都不明白,眉头皱成了一个死结。

  “如果渡雪时想借‘刺杀小王子白郁’一事除去周瑾,最关键的一点是白郁必须死。现在最关键的一点没有成功,是渡雪时不小心漏掉了还是……另有所图?”

  这时候闻五抻过来脑袋,不满地道:“能不张嘴闭嘴都是渡雪时么?嗳苏瑛,不是我说你,猜测归猜测不要什么罪名都按到渡雪时头上好么?就因为人家不在跟前儿,你就可劲儿说人家坏话?”

  宣于唯风、苏瑛齐道:“你闭嘴。”

  闻五放下两颗糖,说:“赏你们的。这条道想不通,不是还有一条吗?”

  苏瑛:“你是指……白郁撒谎?”

  “不要看我,我脑子还没你好使,只是提个醒儿。还有一点,那突然烧着的火,你俩不觉得很熟悉么?”

  “确实,好像是……”

  “将军旧居的‘鬼火’!”

  闻五双目微眯,作深思状:“当时君玉染跟杭雪舟不知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被我抓了个正着。君玉染说是捉贼,可贼喊捉贼这种事么,我也见过不少。”

  “——我去找君玉染!”

  宣于唯风忽地站起身,提脚就走。苏瑛留下一句“我也很好奇”,也跟去了。

  二人骑马直奔青丘陵,远远地看到青丘陵上空升起一道炊烟。

  杭雪舟、君玉染二人在此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外世纷扰,俨然一副自在逍遥的隐士模样。杭雪舟正在烧火做饭,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宣于唯风推开门扉走进院子,立即起身迎上去,喊道:

  “宣于大人”

  宣于唯风道:“我找君玉染。”

  苏瑛则轻轻一叹,道:“与倾心之人相伴,羡煞旁人也。”

  杭雪舟木讷的脸皮一红,结巴说:“不在,君玉染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

  “饭做好了,就会回来的。”

  宣于唯风、苏瑛二人:“……”

  等到最后一道炒腊r_ou_上桌,君玉染果真回来了。

  “他二人怎么在?”

  杭雪舟道:“找你有事。”

  “找我?”君玉染刚从解剑山庄练剑回来,君殊近日不知中了什么邪,竟愿意将他的剑学倾囊相授。反正是得便宜的好事儿,君玉染也不介意天天两头跑。

  宣于唯风适时问:“我要问那将军旧居的鬼火,是不是跟渡雪时有关?”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苏瑛谦谦一礼,温言道:“事关重大,还请君公子据实相告。”

  君玉染看上去对苏瑛恭谦的态度很满意,脸色缓和了些,也没想着隐瞒,说:“确实有些关系,那些鬼火是渡雪时用磷粉做出来的。磷粉这种东西一旦接触到皮肤就会燃烧,连水都灭不了,在将军旧居他借此杀了不少人,但没招惹上我,我也犯不着费心思管。我之所以将这事瞒了过去,也只是懒得管而已。”

  说完了这些,君玉染便进屋去了。

  杭雪舟炒了几道r_ou_菜,还煲了r_ou_汤、煮了r_ou_粥,苏瑛爱吃r_ou_,宣于唯风来时便没有吃饭,二人便厚着脸皮留下了。君玉染换好衣裳出来,一身碧色长衫衬着他身姿清爽,秾秀的面庞在看见他二人坐在饭桌前时,立即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嫌弃。

  二人吃饱喝足,正要走,苏瑛注意到杭雪舟搬出一个食盒,下意识地问:“这是给谁送饭吗?”

  难道青丘陵还有其他人在?

  宣于唯风道:“我将渡雪时关在春陵,一日三餐是杭雪舟送的。”

  “还有这等事?……渡雪时关了多久?”

  “有半个月了”

  苏瑛大为惊讶:“竟有半个月之久,期间没有人来救他吗?”他可记得,沈牧对渡雪时是极其忠诚的。

  杭雪舟答:“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渡雪时不是七杀门的门主么?门主有难,下属怎么会没有动静。”

  “咳,其实那个七杀门……”宣于唯风觉得有必要说清楚,“……只有七个人。”

  苏瑛:“……?”

  “七杀门只有七个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渡雪时杀了寰朝的百姓,意图挑起两国争端,并宣称:他们七个人也可以将雪国搅得天翻地覆。事后,他们‘七杀门’的浑名就传出来了。渡雪时、沈牧、陆非离、柳扶昭四人你是知道的,还有吟霜楼的徐姨算一个,剩下的两人,我也不知道是谁。”

  苏瑛默,原来“七杀”是这么个意思,竟只有七个人,

  “即便只有七个人,剩下的六个人里头,至少沈牧一定会来救渡雪时的。沈牧没有来,那便是出事了。”

  牵扯到沈牧的生死,苏瑛再不敢马虎,举手捂住突然隐隐作痛的半边眼睛,喃喃道:“你出事了,我可怎么办?……不不,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好像冥冥中有一张看不着边际的大网将丞相周瑾、赤卫军、七杀门全都拢了进去,他们都成了网里的鱼,逃不出、挣不开,任由网后的那只黑手摆布。

  他问自己:“……要怎么跳出这张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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