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蹑手蹑脚地挪了过去,屏住呼吸,举起了双手——
然后实实落在无我头上,狠狠摸了两把。还伴着一声大喊:“叫你欺负小爷!”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天翻地覆,秦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出手极快的无我压在了身下。
他愣愣看着无我,无我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着,拧着秦舟胳膊的手上使了一把劲儿。
“疼疼疼——上师我错了我错了你松手!无我!秃驴!松手啊啊啊!”
秦舟发出一阵刺耳的叫声,疼的差点涕泗齐下。
最后无我终于因为秦舟发狠似的咬在他手上松开了手,秦舟立刻退出了几丈远,心有余悸地揉揉自己的胳膊,又看看僧人此时难得沉下来的脸色。
“上师?上师?无我?生气了?”他还不怕死的想重新凑过去,不料被无我避开了。
只见他冷声道:“只怕贫僧这寒舍是容不下殿下了,还请殿下莫要再来了。”
秦舟看这次是真把人惹火了,赶紧默默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灰头土脸退了出去。
这样过了一天,又到了秦舟平日该来无我的僧舍里处理政务的时候。无我照常收拾好了东西才想起来他昨天所说的话,料想到秦舟应是不会再来了,他抬手看了看自己手上已经结痂的见了肉的牙印,叹了口气。
不曾想门外竟传来了叩门声。
“上师?无我上师?你在吗?还在生我气吗?我错啦。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你开开门好不好?”少年的影子投在门上,他明明可以直接推门进来,却规规矩矩在门外等着主人应允,连影子都带着一股可怜兮兮的意味。
无我没有理他,开始做起日常的课业。
秦舟叫了一会儿见屋里始终没人应答,也不出声了,就安安静静在门外守着。
可无我倒是静不下心了,数错好几次念珠之后。他皱了皱眉,却还是念了句真言,停了下来。
他看着门外的影子许久,终于起身,走过去开了门。
就看见秦舟倚在门边,怀里抱着个用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表情有点傻的望着天出神,半晌才反应过来无我开门了。
他转过头对无我讨好笑起来,弯着眼角,“无我上师,对不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说着他解开怀里的包裹,把保存完好的经书递出去:“你看,这是我去藏经阁里求那老师父得来的经书,看你抄的那本后面似乎是缺页了。我这样陪礼道歉,你觉得有诚意了吗?”
无我低头看着经书,似乎是笑了一下,才把书给收好了。对着他让开了门,“殿下进来吧。”
秦舟看无我肯让他进门了,也赶紧顺着台阶下,眉开眼笑地过去找了自己平时坐的位置坐下。看到桌上的经书已经收拾得整齐时,更开心了。
他正想开口,又撇到了无我手上的伤口,脸上一红,又在怀里摸索起来,半天掏出来一盒脂膏模样的东西。
“这是我阿娘给我的,治破皮很见效的。”
无我只拿过去看了看,又还了回去,“贫僧的手已经上过药了,这是殿下母亲给的,还是由殿下好好收着吧。”
“哦,这样啊,好吧。”秦舟有点不知所措的收回了膏药,摸摸鼻子,又想起来什么,“上师倒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武功也这么厉害。”
“贫僧若是力薄,只怕半途上就被奸人给害了,哪还见得着殿下。”
“啊,早知道不惹你了,我都打不过。”秦舟这才恍然大悟,更觉得自己犯傻了,暗暗自言自语道。
无我眼底又浮现出笑意,他看着秦舟道:“殿下知道了就好,下次得长个教训。”
“知道了!你还偷笑我!不许把这事说出去,听到没有?”秦舟装得恶声恶气地威胁他,怎料他根本不买账。
“还是先等殿下能打过我了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确定一下年龄哈,回忆杀里舟舟12,无我17,姐姐15,谢饶11。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离现在差了七年,两人的感情也不是这时候就有的,是在后面,还都是小朋友谈什么恋爱,只是在过家家(。
☆、第 9 章
接下来秦舟又在无我的监督下过了几天,皇帝看秦舟这几日辛苦劳动的成果暂且令人满意,又架不住女儿撒娇求情,最后大手一挥把秦舟放了出来,还念叨着让他记住这次的教训,下次再犯就扒他一层皮。
秦舟兴高采烈地出了寺里,合计着叫谢饶一起去草原上撒两圈欢发泄一下。
可没料到的是他找过去时会撞见谢饶和朝从那一伙混在一起。
“谢饶。”他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有人发现了他,冲着谢饶说了几句,朝从也听见了,一起转过头来。
谢饶同样镇静地走到秦舟面前,朝从在他身后对着秦舟露出了讽刺的表情。
秦舟直接无视掉他,问谢饶:“打猎,去不去?”
谢饶不敢看秦舟的眼睛,他盯着旁边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秦舟说:“抱歉。”然后不着痕迹地把攥得发白的拳头藏到了身后,转身和朝从他们一起走开了。
秦舟见状撇了撇嘴,好心情也被搅和得差不多了。他一寻思,最后还是只有去找谢淑柳。
他在皇宫里拉着人问了一圈,才得知谢淑柳去了演武场。
当他到那的时候,便看见谢淑柳依旧一身利落的男性衣装,和场上一位勇士打得正酣畅。旁边站着几个谢淑柳的随身侍女,也是一副习惯了的样子,眼里带着痴迷和崇拜的光看着场上英姿飒爽的少女。
他安静的和侍女们站到一起,侍女们看见他还很欢快地同他招呼:“小秦舟从寺里出来了啊。”
秦舟认命地勉力扯出一个笑来:“是的,劳姐姐们挂心了。”
侍女们爆发出一阵笑声,周围那些平日里已经被评头论足无数次的男人们冲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秦舟心如死灰。谁叫她们跟着阿姐多年,耳濡目染的,都变得和阿姐如出一辙的尖锐又强势。这位公主能在那月这个崇尚绝对的力量,所以一直都是男性主张的国家受到各方面的臣服和尊重,其中就算有皇帝的偏宠,也绝不是一般人。更何况她们可都是和阿姐一起,看着自己长大的。
在谢淑柳没结束之前,秦舟都不胜其烦的回答着侍女们的各种问题,还会被评价道:“看起来又长了一点呢,不过还嫩,估计只有小姑娘才会喜欢吧。”
秦舟充耳不闻,在心里默默道,才不是呢。
谢淑柳终于把那个精壮的小伙子压在身下,在一片欢呼声中,用刀柄拍拍他的脸:“服了吗?”
小伙子呆呆看着骑在他身上神采飞扬的人儿低下头对他说了什么,汗顺着她娇艳的脸颊流下来,滴落进他的心底,他的脸登时烧了起来,舌头都快捋不直了:“服……服了。”
谢淑柳这才站起来,向秦舟走过去,一番角力中她的衣服也被得有些凌乱,少女曼妙的身材一览无余。
秦舟皱着眉伸手从傻站着的侍女那拿过了谢淑柳的褂子丢给了她,随之也看见了还坐在原地追随着谢淑柳的背影的那个小伙子,一时凉飕飕递过去了好几个眼刀。
谢淑柳大咧咧地举起满是灰尘的手在秦舟头上胡乱揉了一通:“出来了不急着去玩儿,来找我干嘛?”
秦舟拍开她的手,又侧了侧身完全挡住了某些人还在不知好歹投来的灼热视线,才道:“谢饶最近是不是也没来找你了?”
“嗯。”谢淑柳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又道:“各人选择不同,他也不容易,别去刁难他。”
秦舟听到这话面露嫌弃:“谁像他那么娘们唧唧的纠结在这些事上了,我才不会在意呢,切,不把我们当兄弟就算了。”
另一边谢饶心不在焉地和少年们厮混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些烦躁,找个借口回宫去了。走时朝从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谢饶,我们不是傻子,你可别玩儿我们。”
谢饶更憋屈了,冲回自己的寝殿,随手掀了几个桌案摆设泄气,把侍从也一股脑的赶了出去。
他一抬头就看见挂在墙上的秦舟姐弟在他生辰时送给他的毡帽,之前来进贡的使节只带了两顶献给皇帝皇后,皇帝看这个适合年轻人戴些,就随手赏给了秦舟俩姐弟。同样是皇子,谢饶站在朝堂之上一时有些尴尬,皇后不甘心的暗示了几句,皇上却说只是个帽子而已,犯不着兄弟间争风吃醋。
这时秦舟倒是机灵,三两步走过去把使节脑袋上那一顶给摘下来直接扣到谢饶头上,笑嘻嘻地说:“不对,您少献了一顶。”
谢淑柳无语地看了看秦舟,在使节发火前抽出了自己的手绢,上面是少女自己亲手刺的刺绣。那使节刚才就目不转睛盯着她们裙摆的刺绣看了许久。“看您对这个感兴趣,我们来交换一下”
皇帝总是这样,秦舟两人被当做异类,却每次都被他恩宠,反而对自己这个纯粹那月血统的儿子甚少关心。明明皇后是自己的亲娘,可他们都在担心自己会被“汉狗”欺压。
谢饶咬着牙想,最可恨的是,每当自己要恨上他们时,那两姐弟又会可笑的来帮他,好像他们真是和蔼的一家兄弟一样。
门外响起了妇人的声音,她担忧道:“饶儿。”
谢饶把脸埋进被褥里,他现在谁都不想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