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那个词,是什么意思?”跟着转过身,看见薛航对面的男人,曦月不由一愣,脱口而出道:“他是航航的师兄。”
“小曦月,我可提醒你,这种人万万信不得!”
用力拍了拍曦月的肩膀,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玉清眯着眼看向薛航,视线落到他口中不可信的人身上,霎时间脸上多了些寒意,眼神都冷了几分。
“什么人信不得?”
话刚说完,薛航领着身后的男人走过来,满脸嫌恶地瞟了一眼玉清,随后便开始隆重介绍起来:“我在学校的师兄—黎愁,这是何安和曦月。”故意忽略掉某人,薛航领着黎愁坐下来。
对于玉清刻薄审视的目光,黎愁恍若未察,扶了扶镜框,露出温和无害的笑容。
视线状作随意地扫到曦月这里,只见黎愁微微一顿,眉眼含笑,意义不明地问了句:“曦这个姓氏很少见,你是惠山本地人?”
“他不是本地人,我们家的一个远方亲戚,来惠山住些时间。黎师兄也是过来玩的?听说这家新开的酒吧还不错,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见黎愁询问曦月来历,薛航忙转移话题,给对方递过去杯j-i尾酒,“听说是这里的招牌,尝尝看!”
默默看着两人互动,玉清侧过身体,单手撑在摆台上,神色慵懒地盯着黎愁看,拉长语调幽幽问道:“黎—愁,名字挺特别,你父亲取的?本地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提到父亲这个词时,黎愁镜框背后的眼眸一黯,竟透出狠厉来,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温和。
轻抿了口颜色艳丽的j-i尾酒,黎愁转头迎上玉清的目光,坦然自若,声音极其平静。“算是本地人吧,我十岁被养父收养,跟着他在惠山定居。至于名字,也是养父取的,有离愁别绪之意。”
“抱歉,是我们问了不该问的!”瞅见身旁的黎愁情绪低沉,以为是想到了不愿提及的过往,薛航狠声止住了玉清的试探,眼神既愠怒又暗含不满,转而温声温气地跟黎愁道起歉来。
“都过去了,无妨。这家酒吧是养父所开,我很高兴你们能来捧场,希望玩得尽兴!”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黎愁对吧台的调酒师点了点头,客气地说道:“今晚酒水全免,不好意思先失陪,我过去招呼其他客人。”
扔出爆炸x_ing的消息后,也没给薛航留消化的时间,黎愁放下酒杯,微微一笑,匆匆转身打算离开。
视线瞥向二楼的方向,当看到那道颤颤巍巍的身影时,他脸色一变,眼底闪过警惕的寒光。听到身后传来的谈笑声,黎愁收回沉冷的目光,紧抿着唇,最后一丝笑容从脸上消失。
没走几步,他忽然停下来,转过身看向薛航,“有几个医生朋友过来了,我想带你认识一下。”
一听这话,薛航自然十分乐意,毫不犹豫地抛下曦月跟何安,春风满面地跟着黎愁离开了。
薛航前脚刚走,玉清也坐不住,屁颠屁颠地尾随某人离去,临走前他悠悠看了眼曦月,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点什么,最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何安的肩膀,抬脚离开了吧台。
薛航一走,立刻就有人上前跟曦月示好,惹得何安全程高度戒备,将曦月紧紧护在身后,就像护犊子的老母j-i一样。连呵带斥地赶走了一批觊觎师娘美色的臭男人后,何安便时刻关注着周围动静,嘴里絮絮叨叨的,生怕一个不留神曦月被人拐跑了。
“师……曦月,这里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不要着了他们的道。我跟你说,全世界最好的男人是师父,你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跑了,要不然回去师父会宰了我的。”
此时,随着场内音乐陡然一变,邻座两个高高兴兴喝酒的年轻人,不知怎的突然吵起来。穿黑夹克的年轻人猛地从吧椅上起来,指着对面的人开始破口大骂,而另一位也不甘示弱,吼着嗓子怼了回去。
眼看两人越吵越凶,争得脸红脖子粗,有随时要干一架的趋势,何安从座位上起来,好心劝了几句。
结果倒好,不但没平缓僵局,反而更像火上浇油,当事人你推我搡的,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
正埋头研究面前五颜六色的j-i尾酒,曦月被身旁的争吵声吸引,见何安夹在两个年轻人中间,被推来推去地好像在劝架,不过效果不怎么好。没多想,他跟着站起来,走了过去,想拉开处境艰难的何安。
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曦月右手边年轻人,迅速抄起吧台上的啤酒瓶,一个侧身将酒瓶用力砸了过去。酒瓶一碰到人的脑袋,立刻发出闷响,碎片四溅,混合着酒液在空中飞舞挥洒。
头部猛地受到酒瓶撞击,曦月立时闭上了眼,身体一阵踉跄,完全倚在吧台上。伸手捂着剧痛的部位,殷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淌而下,整张脸被血液染红,格外得刺眼。
就像定时开关,本来还吵得你死我活的两人,这会儿突然醒了神,神色迷茫地怔在当场,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地望着对方。
看见曦月被酒瓶砸中脑袋,何安一下子慌了神,赶紧扶着人坐下,想掰开他的手看看伤口的情况,“曦月,你怎么样了,没事吧?看看伤哪了,是不是得先止血。该怎么办,完了,全完了……”
“没事的,没关系。”即使闭着眼,也能听出何安的焦急和担心,曦月捂着受伤的部位,硬是不肯松手,牵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来,反而轻声安抚对方。
酒吧另一边,正与人交谈的黎愁,视线越过喧闹的舞池,落到吧台那里,极黑的眸子起了层锐利的寒光。
脸上和煦的笑容依旧,可y-in狠的气息却一点点从黎愁身上散发出来,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危险,让人不由胆战心惊。
“曦月那边好像出事了,快去看看。”打断与人相谈甚欢的薛航,黎愁蹙起眉,指了指曦月的方向,语气中自然流露着急切。
领着薛航快步赶了过来,一见到满脸血迹的曦月,黎愁立刻上前,帮着曦月捂住伤口,并十分体贴地拿出手帕,将曦月整张脸盖得严严实实。
“怎么回事,曦月怎么受伤了?玉清那个混蛋跑哪去了,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跟着黎愁过来,看到狼狈不堪的曦月,薛航气急,眼睛扫了一圈都不见某人的踪影,更是满心火气,音量陡然提高,面色y-in郁。
“附近有家诊所,先把人送去包扎。我跟你们一块过去,走吧!”
不着痕迹地瞟了眼二楼的方向,看见一身黑西装的白发老者拄着拐杖缓缓下楼,黎愁眼眸一凝,很快收回目光。
用手帕挡住曦月的脸,黎愁搀扶着人背过身去,语速极快地提出建议后,不给薛航考虑的机会,直接抬脚往酒吧门口走去。步履匆忙得像是在躲什么似的,一路紧绷着脸,丝毫不敢放松。
白发老者伫立原地,吧台的调酒师毕恭毕敬站在身后,静默不言。
望着黎愁匆匆离去的背影,老人渐渐拧眉,面容刚毅冷硬,眼角层叠的皱纹彰显着岁月的沉淀感,沧桑低沉的声音里暗含不悦。
“越来越放肆,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黯然神伤
“舍得回来了?”
薛航领着曦月跟何安进了薛宅,人还没走到大厅,里面便传来一道低沉愠怒的声音。光是站在这里,就能听出对方嗓子里溢出的汹汹怒气,不用多想也知道,此刻端坐在主位的人是谁了。
果然,等他们一走近,便看见薛亦泊正襟危坐于大厅里,那脸色沉得就跟雷阵雨前黑压压的天空一样,y-in霾遍布,压抑得可怕,更别提那如刀子似的,既锋利又y-in森的眼神。
手里的茶杯被重重放在红木桌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随即偌大的厅里陷入了沉寂。
包括曦月在内,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脚步生生止在原地。紧绷的空气里,陡然产生了一种无法顺畅呼吸的错觉。
瞥到曦月外套上的暗红血迹,薛亦泊脸一寒,眉头紧皱,看着手足无措的曦月,欲发作的怒火又忍了下来,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只不悦地哼了一声。
“怎么回事?何安,你说!”
视线一转到薛航、何安身上,薛亦泊即刻换上y-in沉沉的脸,高声呵斥着,满心的火气尽数发泄在话尾,仿佛带着火星子的尖刀,直直地刺向这两人。
当场被点名,何安吓得一哆嗦,瞄了眼不远处的弟弟何全,求助无果后,只得硬着头皮,一五一十地将酒吧的遭遇说给薛亦泊听,自始至终不敢抬头往上方看,未了还不忘补上一句:“师父,原来曦月能自愈啊,他真的不是一般人!”
听着何全那激动的惊喜语气,意料之中的,薛亦泊的脸色是越来越差,面罩寒霜,眼里的冷意让人脊背发寒,显然是发怒的前兆。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们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果然,一声厉喝之后,只见薛亦泊忽地从座椅上起来,大手一挥,桌上的青瓷茶杯瞬时被扫落在地。
嘭地一声脆响后,周围有刹那间完全的寂静,没人敢开口。
盯着脚边粉碎的茶杯,曦月不由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似乎不明白薛亦泊为何动怒。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他抬头望过去,声音透着点紧张。
“你别怪航航和小安,是我的错,是我求航航带着我出去的。”
见薛亦泊脸上怒气正盛,曦月缓缓靠近,低垂着脑袋,主动牵起对方的手,一脸做错事后的讨好模样,小声求饶道:“我知道错了,不该暴露自己的身份。下次不敢了,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还有下次?”一把甩开曦月的手,力道却不怎么重,薛亦泊冷哼一声,拧眉看着跟前主动认错的曦月,虽然不怎么高兴,但怒气似乎消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