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放松了警惕,谢必安嘴角一勾,右手微微握拳,只见那勾魂索像活了过来一般,顺着厉鬼的手快速向上,将厉鬼牢牢锁住。
摆脱了厉鬼束缚的七爷终于有了机会好好研究研究这鬼口中念叨着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鹤洲,秦鹤洲。”厉鬼念叨道。
“秦鹤洲?什么玩意?”范无咎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谢必安蹲在厉鬼面前,细细地打量着他,问:“秦鹤洲是谁?”
“鹤洲……”这鬼显然没有在听谢必安的问题。
“秦鹤洲是谁?”谢必安又问了一遍。
这鬼抬眼看了他一眼,说出了两个字:“秦屿……”
几乎同时,范无咎喊出了这鬼的名字:“七爷,他,他是赵鸣筝。”
谢必安撩起他的长发,仔细端详了一会,才发现这鬼竟然真的是赵鸣筝。不怪七爷认不出他,赵鸣筝的变化是真得很大。上次离别时,赵鸣筝还是俊朗的少年,重回了恋人的怀抱,笑着感谢谢必安,爽朗地像阳春三月。但今日重逢,他满脸沧桑憔悴,一双混沌的眼睛里透着狠辣和决绝,口中不停地在重复秦屿的名字。
“我们两个离开时不是还好好得吗?怎么会成了这样?秦屿的怨气已解,他不是应该幸福地和秦屿过完了一生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范无咎一连四个问句,谢必安觉得自己好像答得出来,但却又不知从何答起。
谢必安只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又出了什么变故,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必再管了,直接把他带回酆都交差就行了。”
“怎能不管?他好歹也算是我们的故人,朋友一场,怎能就这样把他弃之不顾?”范无咎反驳道。
“那你且问问他,他可否还认得你这个故人?”谢必安反问。
赵鸣筝没有作答,口中仍是重复着秦屿的字。
谢必安朝范无咎说道:“他不认得你,他除了秦屿谁都不认得。”
“可是秦屿早都已经重入了轮回,怎么去找?”范无咎说。
谢必安轻笑了一声。然后,他说:“所以我说把他直接带回酆都。这样吧,回到酆都之后我去找包阎罗问问,查一下秦屿投胎去了何地,若脚程快些,赵鸣筝还来得及和他师兄再续前缘。”
这是最好的主意,范无咎没理由拒绝。
谢必安将赵鸣筝押回地狱,然后如约去了阎罗殿。
十殿阎王,既不属于道门也不属于佛门,他们是由百姓的信念直接产生的。但他们也不是完全中立的存在,他们当中有偏向佛的存在如秦广王,也有一看便和道门更加亲近的阎罗王。
阎罗王生前姓包,名拯,大概整个中华大地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个名字。包阎罗脸是黑了一点,但绝对是个正直的人。他和魏判是同一种人,所以谢必安去找他,心中还是比较踏实的。
“包大人,谢某可否再借用一下生死簿的浏览权限?”谢必安道。
包拯正对着电视看《少年包青天》,一边看一边在点评里面扯淡的剧情,见谢必安来了,立刻按了暂停键,说:“小白啊,遇到麻烦要自己思考嘛,总是借助生死簿,万一哪天猴子再来闹一闹,生死簿又乱了,你到时候该怎么办呀。”
包阎罗很喜欢说教,熬j-i汤的水平比孟婆还高上好几个段位,每次来看生死簿都会有今天这样的对话,谢必安也早都习惯了。
“回大人,这次情况实在紧急,谢某以后再遇到此类问题定当独立解决,绝不再假借外物,最后一次,下不为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这些年谢必安可是没少练。这话其实应当改改,该是,最后一次,下次还敢。
包拯显然还是蛮吃他这套的,交代道:“最后一次啊,之后要好好靠自己。”然后把自己手机调出生死簿的APP,递给了谢必安。
谢必安在搜索栏输入了秦屿的名字和生活年代,搜出了三个人,没有一个是他想找的秦屿。接着他又试了试秦鹤洲,这回直接是查无此人了。
没有?
生死簿上没有秦屿的名字,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秦屿并没有重入轮回。
“二。”谢必安轻声说道。
包拯:“什么?”
“没什么,大人,我先告辞了。”谢必安将手机递了回去,朝包拯说道。
“白鬼使这就要走?不留下来一起吃个饭?”王朝来给包阎罗递东西,看见了谢必安,热情地问道。
谢必安朝他笑笑,说:“我那边还有点事,过几天我和八爷一起来和王兄吃饭。”
王朝也不再客套,朝谢必安道了别。
但谢必安并没有立刻回到八爷那边,而是坐上了通往无间地狱的缆车。
作者有话要说:
打斗场面写得我很开心,想写武侠文了。
后面三个故事大概会简写(大概),毕竟我埋的伏笔下一章就基本全部能解决了,想探讨的问题也都提出了大半。
第34章 浮生梦1
天上一轮暗红幽月,淡粉色的云层像染血的莲花,层层叠叠。
谢必安脚踩上一节枯木,“咔嚓”一声,竟是惊了整个世界。淡粉色的雾气渐渐附上世界的边缘,他低头看了一眼断成两截的树枝,然后朝着雾气升起之处走去。
谢必安停在了一片与无间地狱格格不入的竹林前,竹间烟雾缭绕,靠近泥土的地方,有几棵笋窃窃地探出脑袋。定睛看去,竹林深处却藏着一座小院。小院乍看像一座寺庙,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禅意,只是远观就不觉让人不敢高声话语,这自然是地藏王菩萨在酆都的住所。
走到朱红的门前,谢必安抬手轻叩门环,下一刻,门中便走出来一位犬耳少年,少年笑盈盈地朝谢必安行了一礼,正是几个时辰前刚刚别过的谛听。
“白鬼使请跟我来吧,菩萨等您很久了。”谛听说。
谢必安眯着双目,打量了他片刻,然后问:“戚文的事情解决好了?”
“当然,我做事菩萨放心。”接着谛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谢必安进去。
谢必安进了小院。本以为这院子应该是表里如一的,但却未曾料想推门进去确实另一番天地。院子里种满了各色的玫瑰,有些像欧式的花园,穿过院子便见到一个巴洛克风格的二层洋楼。谢必安走入客厅,只见一男人正坐在西式沙发上。
男人留着一头及肩金发,长发微微卷曲,立体的五官配着一双淡蓝色的眸子,竟非亚裔。
“谢某本以为菩萨是新罗人。”谢必安走到地藏王菩萨面前,双手合十道。
地藏王菩萨不答,只抬眸道:“白鬼使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早。我本不欲让你知晓内幕,但如今看来却是瞒不住了。”
“如若菩萨真不想谢某知道,谢某从一开始就不会发现不妥之处。谢某之所以能发现内幕,归根到底还是菩萨的授意。”
地藏王菩萨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只伸手说了一句,坐。
谢必安颔首,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你是从何时发现问题的。”地藏王菩萨问。
谢必安未加思索,开口便说:“是在苏家金陵的别院,偌大的一个苏家,竟连一只地缚灵都没有。我本以为是秦页驱走了灵,但几个任务下来发现不止苏家别院没有地缚灵,其他几个地方也全没有。当然,不仅是地缚灵,其他鬼怪也全然寻不到踪迹。”
地藏王菩萨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还有就是为何每次走过前缘门,我们都能完美的融入另一个时代,为何我们的法力基本被清空了。如果真的像阿傍所言您是为了让我们能彻底化解厉鬼怨念而特意封了我们的法力,那为何一开始不找普通的鬼差去办?所以我推测,我们的法力并不是被您封印了,而是被前缘门吸走了,吸走法力的目的便是让我们融入相应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