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来,他们之间还没有过这样平和的时候,傅时遇总是浑身的刺都竖起,张牙舞爪地想刺程疏个鲜血淋漓,这一会儿在日光之下,周围是喧闹的人群,鸣枪声、吹哨声、擂鼓声、加油声和欢呼声交相错杂,喧嚣之中独他二人之间沉默蔓延。
半晌,傅时遇问:“你什么项目都不参加?”
程疏嗯了一声,看了眼傅时遇脸上的汗,带着隐隐的嫌弃。
“我cao!”傅时遇气道,“先前我在跑道上的英勇身姿你看不到,这会儿能看到了?”
说罢他猛地凑近,程疏因他突然的动作而往后撤着身子,手撑在Cao地上。
傅时遇严肃道:“这是光荣的印记,知道吗?”
程疏定定地看着傅时遇被汗水浸s-hi的英俊的脸,几秒后撇开了脸,很浅地笑了一下。傅时遇看到了,很好看,却像是重重地在他心脏上砸了一铁锤,让他莫名地烦躁起来。
傅时遇站起身来,唰地将毛巾扔在旁边的箱子上,低声骂了一句,转身走了。
程疏沉默了一瞬,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cao场,他刚站起来就听到身后傅时遇的声音:“我Cao能不能看准一点再扔!”
程疏回过头,正好看到傅时遇还未彻底收回去的胳膊,地上的篮球弹跳了几下,被一个男生捡了起来,不住地向傅时遇道歉,又隔着两步远的距离向程疏道歉。
傅时遇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看也不看程疏,跟那男生一块往定点投篮的场地走去。程疏看着他的背影,改了主意,也跟着过去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定点投篮,傅时遇也吸引了场上的众多目光,无他,他太好看了,动作也实在漂亮,十进十中之后,傅时遇笑得很是嚣张地冲站在人群边上的程疏抬了抬下巴。
程疏那人油盐不进,竟是转身走了,傅时遇志得意满的挑衅瞬间在空气中飘散为烟。
晚上,路宥陪着傅时遇出来喝酒,很是感慨:“大好的周末,多适合来个浪漫的约会,喝个小酒上个小床,为什么我他妈总是跟你这个老光棍在一起!”
傅时遇不满道:“谁他妈老光棍了,跟你说了,老子三十一枝花!”
路宥摇头:“没有爱情滋养,这三十的花也容易蔫啊,先说好,我约了床伴的,等会儿就跟你分道扬镳,你也挑个合适的给你这朵花浇浇水啊?”
傅时遇笑骂:“你他妈赶紧滚蛋。”
路宥远远地冲一个漂亮女人招手,俩人见面先旁若无人地热吻了一番,路宥吊儿郎当地搂着那姑娘,还没开口被傅时遇踹了一脚:“三个数,消失。三。”
路宥:“你他妈一辈子单着吧。”
傅时遇今晚喝酒喝得猛,早就有些醉了,看着酒吧里光怪陆离的灯和形形色色的男女,他突然想,也许自己今夜是该找一个床伴,跟上一任男朋友分手有一段时间了,这么久以来都是用手解决,算不上什么爽快。
他想着想着眼前便出现了程疏的模样,傅时遇闭上眼,程疏还在,像是印在视网膜上的,正抬着脸看他,阳光笼罩着他英俊冷漠的脸,落入他的眼睛中,像是一个浩瀚的幻境。
傅时遇恨恨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有些踉跄地站起来,路宥留给他的司机很有眼色地过来扶他,傅时遇站稳,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甩了甩头,蓦然愣住了。
他好像真的看到程疏了。
傅时遇拉住司机,指着吧台边的位置问道:“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司机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傅时遇:“那个人是不是长得挺好看?”
司机看了两眼,又点了点头。
傅时遇还是不放心:“他右手无名指上是不是有个痣?”
司机心道:我他妈怎么知道!但他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好司机,自任职以来,从没完成不了过老板交代的任务,这就要过去假装经过,来回走几遍刺探情报。
傅时遇揉了揉一团浆糊的脑袋,将混沌甩去了些,叫住司机道:“行了,你回去吧,不用管我了。”说罢便朝程疏走过去。
小半个酒吧的目光都集中在程疏身上,他闲闲地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衬衫最顶上的两个扣子扯开,橙黄炫蓝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身上,闪烁得像一幅绮丽的画,致命地撩人。
傅时遇今晚捯饬得人模狗样,往程疏旁边的吧台上一靠,有些恶劣地笑道:“哟这位帅哥我看你眼熟得很,跟我初恋长得一模一样,有没有兴趣来一炮?”
今晚数学院有聚会,程疏刚来,推辞不得,没办法不去。他话不多,待人礼貌,却也从不显得热切,聚会也只是偶尔答几句别人问他的话,剩下的时间便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聚会结束后,程疏一个人回家,半途改了主意,他突然很想找个热闹的地方待一待,随便哪里都行,便在路边找了个停车位停了车,随便逛进一家酒吧来。
程疏抬起眼,看了傅时遇半晌,也不说话。傅时遇正要再嘴贱几句,程疏却突然笑了,眼中的光开始闪动,唇上沾染着酒水,也泛着隐约的水光。
他说:“行啊。”
傅时遇只觉得自己天灵盖上被闷了一棍,叮呤咣啷作响。随即升起的是怒火,这家伙,怎么这样随便,又怎么这样该死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