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黄贺便联系了傅时遇,约好了地方。傅时遇到的时候,黄贺已经喝上了,不过这**穿着一身制服,没一个敢往他身边靠的。
“不是,你这不违反规定啊?”
黄贺递给他一瓶酒,看了眼手表:“赶时间,尽快喝,九点半回家。”
“……”傅时遇不明所以,“你他妈出来找乐子还得赶时间?”
黄贺:“我闺女九点半睡觉,见不着我她不肯睡。”
傅时遇大半天没说出话来,看了黄贺一圈,没忍住笑了出来,跟他碰了一下,干了半瓶酒:“得,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黄贺笑得父爱闪耀:“很可爱,有空带你见见。”
傅时遇一手撑着沙发椅背,跷着腿,似真似假地抱怨道:“差不多得了啊,别太过分……”
黄贺笑个不停,揽住傅时遇的肩膀:“真没想到能碰到你。”
两人喝的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说话,久别重逢,黄贺明显有些兴奋,傅时遇恍然生出一点唏嘘,时间这玩意儿,真是走得太快。
高中同学之间的关系其实算不得亲密,对大多数人而言,那三年充斥着大量的试卷和埋头苦战,有些同学相处三年说的话可能十句都不到,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都在卯着劲往上拼。
偶尔黄贺提到几个人名,谁谁谁结婚了,谁谁谁留在了容城,谁谁谁也在公安部门,傅时遇竟然大多数都没什么印象,寻摸半天才能记起一个恍惚的影子。
黄贺顿了一下,说道:“你和程疏还有联系吗?”
傅时遇一愣,不动声色道:“为什么要问我?”
黄贺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灌了一口酒,豁出去了似的说道:“你俩那时候不是一对吗?”
傅时遇彻底懵了,拧眉道:“谁告诉你的?”他从来没有跟学校里的任何人说过,程疏更不可能跟别人说。
“你俩表现得那么明显,恨不得天天黏在一块,任谁都能看出点不正常吧?”黄贺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但看傅时遇死死盯着他的模样,只能坦白,“不过大家只觉得你俩关系太好了,倒是想不到那里去,我是因为不小心看到你俩,那啥嘛……”
黄贺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可没跟其他人说过啊。”
傅时遇靠回椅背上,心脏怦怦跳得厉害,冰凉的酒液灌下去才好了一些,他吁出一口气,缓缓地笑了。
“没事,”傅时遇说,“是在一起过,但没多久,分得挺快。”
黄贺问道:“你是因为这个又转学的?后来,程疏也挺不容易的,大半年我就没听他说几句话,高考他考得也不太好……”
傅时遇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黄贺看他没什么兴致的模样,上道地换到了别的话题上。
酒吧里群魔乱舞,热闹的夜场刚刚开始,傅时遇和黄贺便从中抽身而出,到大街上的新鲜空气中清醒头脑。
酒吧离黄贺的家挺近,他步行回去,冲傅时遇摆手,说:“傅哥,我走了。”
傅时遇赶他:“赶快回去,给你闺女讲小美人鱼吧。”
黄贺走了几步,又转身大跨步回来了,抱了一下傅时遇:“傅哥,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等黄贺走远了,傅时遇才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坐在路边等代驾,看向城市中有些发红的天,想着人生真他妈奇妙,当年也不是多亲近的关系,十几年不见,硬生生多催出了许多亲近感。
古语说人生四大乐事,“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排在首位也不是没道理,“他年遇故知”也一样。
第八章
傅时遇让代驾直接将他送回了城中心的别墅区,吴伶俐还没睡,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剧,见他突然回家也没感到意外,只嫌弃地瞥了一眼:“一身酒气,又去哪儿鬼混了?”
只有松塔多年来对他保持着浓厚的兄弟情谊,欢腾地往他身上扑,傅时遇抱着松塔瘫在沙发上,松塔以为在玩装死游戏,乖巧地一动不动,只一双黑眼睛滴溜溜转,乍一眼看过去还真像两条死狗,傅时遇这条死得更透一点。
傅长善下楼来,傅时遇懒洋洋地喊了声爸,被他爹踹了一脚:“去给你妈洗水果。”
傅时遇动也不动,扯着嗓子喊“张姨”,在傅长善蓦地冷下来的脸里消音,颠颠地跑去了厨房,将水果打理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呈到他妈面前。
吴伶俐对水果还算满意,对傅时遇不怎么满意:“酒鬼别在我眼前晃荡。”
傅时遇深觉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气哼哼地喊松塔上楼睡觉。松塔向来黏他,只要傅时遇回家,基本上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扑腾在傅时遇身后上了楼。
进了房间,傅时遇瘫到卧房的沙发上,唤卧在地上的松塔。
松塔噌地直起上半个身子,往傅时遇的手心里蹭,黑润润的眼睛温顺地看着傅时遇。傅时遇叹了口气,松开松塔的毛,仰面躺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