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遇气得差点原地蹦起来:“扯平个屁,你吃了老子两星期的饭,嘴还刁,不合口味就推碗,重做了不知道多少次,老子硬生生被你磨成新东方大厨水平,现在一句扯平了就想把我蹬了?”
程疏平静地在傅时遇疑惑的目光中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傅时遇,转账三千。傅时遇差点被他这一连串cao作气笑,恶狠狠地点开手机,原模原样地cao作了一番,只是后头多加了一个零。拿钱羞辱人,谁还不会了?
傅时遇怒气腾腾地走了,程疏正想退出微信,在傅时遇上面又蹦出两条新消息,是他的导师李修己。程疏点开,李修己说这周末到泽城,一块吃个饭,程疏抬头看了眼傅时遇的背影,回道:“好。”
第十七章
傅时遇被程疏放下碗就翻脸的cao作气得不轻,心底里却也隐约地知道,这才像程疏干出来的事情。傅时遇对人家的那点心思一波未平一波立马起,程疏却未表现出过什么想和他发展不正当关系的意思,前几天纵容傅时遇的亲近已经算是罕见。
松塔被傅时遇送回城中心的家后,傅时遇又回到了先前大龄都市男青年的生活。
周日晚上常年失联不知道漂泊在什么地方的向渡给傅时遇打了电话,傅时遇掀开窗帘看外面浓黑的夜色,骂道:“你他妈没毛病吧?”
向渡有些沙哑的声音夹在呼啸的风里:“我回泽城了,来见见?”
“在哪?”傅时遇拧着眉打开衣柜。
等向渡报完地址,傅时遇终于知道那风声是从哪里来的了,这疯子,就没有正常的时候。
傅时遇到泽城最高大厦的顶楼天台的时候,向渡正趴在栏杆上抽烟,脚下是夜晚的泽城,灯火闪烁车流不息,一个个微小的光点连成片。
傅时遇不做声地靠在他旁边的栏杆上,也点了一根烟,夜风很大,吹得两人外套猎猎作响。
向渡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外,扭头向傅时遇笑道:“你说这小破栏杆是不是就为了方便人寻死设计的?”
傅时遇看他发疯,无动于衷:“你可以下去问问这大楼的负责人。”
向渡收回身子,哼道:“你这人真没意思。”
傅时遇假模假样地一抱拳:“不敢和您比。”
向渡笑个不停,他常年奔波在沙漠山海之间,声音也变得粗哑,像是揉进了风沙。
吹了半天风,傅时遇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得发烧,跟寻死也没什么区别了,这就要撤退,向渡大笑着跟在他身后从天台上下来:“你也太怂了吧。”
傅时遇道:“可不是,我怕死。”
“兄弟,坦荡。”向渡揽住傅时遇的肩膀,“那你找个你们人待的地儿,我太久没回来了,哪哪都觉得别扭。”
凌晨刚过,傅时遇开车带着向渡去了酒吧,两人要了个包间,向渡瘫在沙发上,一条腿落拓不羁地蹬在桌子上,傅时遇看到他搭在椅背上的手指粗砺,布满细碎的伤口和老茧。
傅时遇问:“你找到你想找的了吗?”
向渡闭着眼,跟不久前天台上肆意大笑的疯子像是两个人,沙哑道:“找不到。”
“找不到那就回来。”
“我也回不来了。”向渡叹气。
向渡沿着去年他们到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继续西行,跨越国境线,到了中亚地界,继续往西走,走便是走,只靠两条腿。
他固执地在寻找着什么,这东西,傅时遇不知道是什么,或许,连向渡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它该存在,他也想去找。
“我去信仰过宗教,聆听过佛音,也去过耶路撒冷朝拜,发现不是,不对。然后我回到世俗,去乡下,去山区,结果,你猜怎么着。”
傅时遇问:“怎么着?”
“山里有最质朴的人x_ing,我信了他妈的邪。”向渡边笑边骂,“穷人说不准更会骗人。”
傅时遇把玩似的揉着香烟里的烟Cao:“骗你什么了?”
向渡义愤填膺:“给别人两毛钱一斤的菜,他妈要我两块一斤。”
向渡笑起来,傅时遇却没笑,向渡和常人不一样,别人看来一笑置之的事情,于他有可能是一种摧毁。
过了一会儿,向渡不笑了。“我越看人,越厌恶人。”他垂下眼,“所以,我还是要回那些彻底没有人的地方去,到那些地方去看看。”
傅时遇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那你记得回来。”不用太频繁,三五年一次也好,至少记得回来。
从酒吧出来,傅时遇没叫代驾,自己开着车载着向渡慢悠悠地城南城北地逛,向渡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他笑,傅时遇权当没看到,向渡收回视线看向窗外,也没说什么。
深夜的城市比白日里安静得多,灯光却绚烂,向渡知道,傅时遇是想带着他多看看这个城市,想以此跟他说,你看看这人间,其实也没那么差劲。
向渡问道:“你真觉得生活很好吗?”
“至少也没那么坏。”傅时遇回道,“就像你说的那个卖菜的人,在你没看到的时候,也许他还将剩菜分给了买不起菜的人。这样想就没那么坏,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