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算是这样,卫不鸣还是死死地盯着那几个半大的孩子,虽然他们的背影已是蚂蚁大小,但他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
如此强硬地催动真气,修为低微的韩十五累得满头大汗脸色发白,明明他才是手握捆仙绳之人,可和卫不鸣淡然的神情相比,若是只看神色还会以为他才是那个可怜的受害者。
这个人,难道是没有知觉吗?韩十五喘着粗气心中惊疑不断。他自持捆仙绳在手,在府内兼任拷问犯人的工作。往日里折磨叛徒,他只需微微催动真气那些人便痛得在地上直打滚连连求饶,就是最硬气的囚犯,在他这火焰针下也只支撑了一盏茶时间。可卫不鸣,竟是从头到尾面色都未成改变。韩十五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内心渐渐惶恐焦躁不安起来。
那些新魔修被封住真气,走得很慢。可走得再慢路也有尽头,当最后一个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卫不鸣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终于,他将眼神施舍给了身旁的韩十五。
“走吧!”卫不鸣一脸淡漠地瞟了眼身旁面色惨白的韩十五,稳稳当当地迈过地上的血迹。走了两步,手腕上的拉力却让他再也无法前行。他扭头望向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奴仆,拧紧眉头道:“怎么,你现在不赶时间了?”
这一声,将韩十五从呆立的状态下惊醒过来。他连忙挪动两步跟在卫不鸣身后,由着卫不鸣“牵引”自己去往聚合处。
有什么变了,韩十五咽了咽口水。从密室出来之时,卫不鸣虽然会讥讽自己,可身上的气息还算平和。可现在,那被他压制住的气压正源源不断地往外冒,修为低微的韩十五,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让自己双腿挪动。就算脸上没有表情,可他整个身子都彰显着动怒两字。
明明能够如此安然接受背叛安然赴死,可却因为几个小小的新魔修,而彻底变脸?
第25章 回派
韩风站在新建成的传送阵前沉默不语,一旁的史月最后一遍检查好自己设立好的阵法,转身看着面色y-in沉的发小,叹气道:
“只是一个押送犯人的工作,不如就让我去会会那些正道。你好歹也是个魔尊,现在沧溟界正处于改朝换代之时,你还是不要轻易走动为好。”
“不,”韩风揉搓着手中信封道:“师、卫不鸣修为高深,就算被封住元府也决不可大意,事关我们魔修之后的发展,还是我亲自走一遭吧。”
他迎头看向一脸担忧望着自己的史月,勾勾嘴角故作轻松道:“身为魔尊,我可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你就放心吧。一想到我们终于可以摆脱世人眼中的偏见,我现在高兴得想要一醉方休。”
可是你的表情,明明都快要哭出来了啊。史月握紧双拳,正想开口反驳,两道陌生的气息出现在灵视范围内。他一转头,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被仙绳捆绑,缓缓向自己走来,于是只得将口中的话语咽入咽喉。
多日的关押,卫不鸣的衣裳破碎而又布满灰尘,在袖口和胸脯上还有几滴暗褐色的血迹,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卫不鸣依旧是高抬头颅腰板笔直、眉眼间的神采丝毫没有因为自己阶下囚的境遇而减少半分。即使已为r_ou_体凡胎,可他依旧还是那个风姿无双睥睨天下,一颦一笑摄人心魂的魔尊。
史月看着来人,就算心里对于卫不鸣厌恶至极,也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天生便该站于凌云之上。卫不鸣总喜讥讽自己的美貌,可他却从未意识到傲视群雄屹立于群山之巅的自己,是有多么的吸引人。
“好久不见啊史宗主、韩魔尊,多日不见,看见宗主还是那样柳夭桃艳、楚楚可人的样子我就放心了。”在离二人还有一尺之遥的地方,卫不鸣拖着韩十五停下脚步。他打量着站在韩风身旁的史月,张嘴便吐出几个词来。
“你闭嘴!”史月闻言气得直发抖,手上的折扇都快要拿捏不稳。那“柳夭桃艳、楚楚可人”可都是世人用以形容女子的词语,他就算在漂亮,也是个男子,更何况还是堂堂一宗门之主、沧溟界的二把手,这个人都以落入如此境界,竟然还敢如此讥讽自己!
“哎哟,我只不过是看到宗主美貌忍不住赞扬几句,宗主就生气了?一宗之主,气量就如此之小?”卫不鸣故作害怕地抖了抖肩膀,转身冲着韩风高呼道:“尊敬的韩风韩大人,你的师尊要被你下属搞死了,你身为魔尊,都不来管管?”
卫不鸣虽然是在求救,可语气却十分平稳脸上更是毫无表情。他死死地盯着韩风,冷冷道:“还是说你现在发达后,连我这个师尊也不准备认了?”卫不鸣的眼神冰冷而又锐利,犹如冰锥扎在他身上,韩风偏头戳开他的目光,冲着史月努努嘴道:
“马上要出发了,你再去检查一下传送阵吧。”
我明明才检查完传送阵!更何况自己才说三个字,你们那只眼睛看到自己欺负人了?!史月委屈巴巴地瞅了韩风一眼,又恶狠狠地瞪了卫不鸣一眼,转身气冲冲地再次走到传送阵前检查阵法。
“师父何必如此。”
“哼!我都要死的人了,有什么想做的自然得快点做。不然等真的下去了,可就没机会了。”韩风闻言头颅越发低垂。卫不鸣冷哼一声,冰冷道:“韩风我问你,当年我放在你府上寄养的那几个新魔修,你准备如何处置?”
韩风没想到卫不鸣还记得他们,师父一定不会喜欢自己的决定。他仰头看着天空干瘪道:“没想到师父还记得他们啊,所有沧溟界的新魔修,不论出身一视同仁。”所以自然全部都要被拖到十方雷前。
卫不鸣面无表情道:“即使你知道他们几个是无辜的?即使你知道魔尊身负守护沧溟界子民的重任?”新魔修嗜血凶残,可那几个出生于沧溟界的孩子,却是从未杀过人,世人也不清楚他们姓名。若是韩风愿意,完全可以保下他们。
“无辜?这个世间谁不无辜?我们旧魔修被世人毫无缘由地唾弃多年,被困于贫困荒凉的沧溟界难道不无辜?”韩风抖着双肩咬牙切齿道:“我当然知道魔尊的任务,但沧溟界的子民只有旧魔修,新魔修根本不是我的同胞!”
内心有多么厌恶新魔修韩风现在便有多么激动,一语完毕他望着卫不鸣突然惊觉道自己的师父勉强也算新魔修的一员,顿时唇色煞白。他连忙解释道:“师父我……”
“可以了!”卫不鸣偏头打断韩风的话语:“别这么叫我,会折寿。我可不记得自己有教导过这样一个欺师灭族的玩意。”他望着满头大汗的韩风,冷若冰霜眼里再也看不到任何流动的情绪。他的徒弟,早就死了。死在下定决心,清除所有新魔修的那一刻
他可以理解韩风想要改善沧溟界处境的想法,他也明白那些手染鲜血的新魔修罪不可赦。所以即使难受,他也愿意赴死。但他不能接受,韩风竟然无视那些无辜之人。这样的他,同排外的来凤城和那些非我族类的正道又有何区别?!
他当初建设沧溟界,可不是为了让它变成和外界无异的“狭窄”之地!
“韩风,我对你很失望。”
沈清欢降落在望月崖的时候,秦疏桐正巧解决完门内公务,端坐在崖前赏月。望月崖拥有整个莫遥派最好的观月地点,正因为如此,秦疏桐就任掌门后才会力排众议将掌门住所迁移到莫遥派最为偏僻的望月崖。
月色无疑是迷人的,秦疏桐爱月,她喜爱那疏远的距离那洁白的光晕,以及低调却又敛尽风华的光芒。然而再美的月色,若是和眼前的男子相比,那也是相形见绌。
有的人就算是再怎么收敛自己的光芒,却依旧如旭日一般耀眼。
“师叔!”秦疏桐起身冲着来人行了个礼,望着沈清欢恭敬道。
莫遥派能够坐上仙道第一的宝座,很大原因都是因为沈清欢。对方又是自己的师叔,所以秦疏桐就算位列掌门之位,面对来人也是丝毫不敢懈怠。
“嗯。”沈清欢颔首道。
“不知师叔今日重回仙门,究竟是有何要事?”秦疏桐没有呼唤自己的门童,而是亲自为沈清欢沏上一壶上好的幽月茶,俯身递给对方。沈清欢扶持好自己继位之后便寻了个山头安家,若非要是,轻易不会重返门派。
难道——是因为那件事?秦疏桐脑海里闪过琼华派的请帖。心下一喜,果然师叔还是心系莫遥,这回琼华派宴请众仙门十方雷前除魔,就是冲着夺回仙门第一的目标去的。但只要沈清欢在,有他镇住场子,那么琼华派短时间内也不敢轻易造次。
沈清欢接过茶水道:“我有道侣了,这次来取师兄留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