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手将酸果糖递到卫鸣面前低声道:“糖给你,我叫卫鸣,你呢?”
“你,”犹豫半响,卫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道:“你喜欢穿白衣吗?”
“不,白衣并不适合做活。”
“这样啊,”卫鸣勉强挤出个笑容,摇头拒绝糖果,“我的名字不重要。”
“可是我想知道。”就算被拒绝,卫欢还是提着糖果递到卫鸣面前,“直觉告诉我,这很重要。”
“我小的时候直觉还告诉过我游戏玩乐比读书写字重要,抓鸟打猎比舞刀弄剑重要。”卫鸣悄悄掐了个瞬身决,瞬间消失在巷口内,独流对方一人,在空旷无人的偏僻小巷内孤苦无依。
人只要想,日子变回过得很快。
比如说花醉君的离去、秀姐嫁人王叔告老,然后变是自己抽条长大,转瞬间就比父亲还高半个额头。
花醉君走得那几日,母亲曾小小低落几日,但好在父亲贴心照顾,没过多久便回复原样。人到中年,两人却想燃起了久违的爱情之火,两人越发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所以等到卫鸣成年那日,父亲便利索地将位子转交于他,自己带着母亲寻来凤城外的一处郊山上隐居。
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比如原本调皮的少城主长成了一位风度翩翩成熟稳健的男儿。比如城西卫欢家的糖果铺开满全城,比如少城主有一天开始再也不吃糖果,比如就连他也渐渐忘记年少时那光怪陆离的一场噩梦。
只有一次,他成年及冠那日,曾有人匿名给他送来一份特殊的酸果糖。不需要任何信息,卫鸣只是摸了摸那布袋,便已猜出来源。他小心翼翼地将糖果珍藏在灵物袋内,却不想继任城主之位后公务繁忙,那灵物袋也就消失在人海中。
就这样两人渐渐长大,就这样两人各自沿着各自的轨道生存,就这样他们从此之后毫无交集。
只是有的时候,已经跻身为城主的也会觉得日子差些什么,望着空荡荡的床铺和周围的人,也会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所以明明公务繁忙,他也在城中挑选三个孩童收为徒弟,两男一女,都是安静沉稳的x_ing子。女童不贪财,两个男童没人天资不好受欺负,没有不擅长舞刀,很完美的徒弟,却让他提不起劲来。以至于没过几日就将他们的教导工作交与别人。
他听说城西卫欢也曾收个学徒,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两人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他还为她改名为秦疏桐,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卫欢想要成亲的前兆,不想没过几日就见小姑娘哭着背好行礼,赶到城东守店。
后来终于有一日,再一堆老臣劝他娶妻生子的谏言中,他头也不回的冲出卫府,跑到城西老店,怂头耷肩地望着正在制糖的男人哀求道:“我将你店铺所有的酸果糖买完,你能改个名字吗?”
“大人,卫公子和沈公子的魂梦泉又在波动,似乎有苏醒的征兆。”
“那就再多加点药量。”沈清欢指挥着一具具目光呆滞的修士站在阵点上随口道。
“可……以卫公子和沈公子的能力,苏醒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以他们的实力,留着也是祸害,不如……”
“他们可是我百年前准备好的阵眼,没有他们,你以为就靠这些所谓名门修士、掌门真人的能力,能够将这八卦阵完成。”沈清欢摇晃着扇子笑道:“所以现在可得好照看好他们两个。”
“好好看着他们,要是被我发现少了一块指甲,你就准备和他们一样,成为八卦阵的养料,被榨干完最后一丝灵力成为干尸吧。”
闻言,那下属顿时冷汗直冒,低着头直磕脑袋。
花醉君见此表情一变,缓缓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对方温柔道:“你怎么了,我不过是学着那些民间传说中的坏人说话罢了,怎么把你吓成这样?我的x_ing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我可是好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花醉君:我是好人
蠢富贵:对对对,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你要是好人,我就是天底下最勤奋的作者)
番外
第47章 当时明月在(一)
一、
很多人以为夏归是天生的瞎子,但其实在三岁之前,他和所有普通的幼儿一模一样——我是指双眼。
夏归还记得在久远到无法追究源头的过去,自己也曾有快乐而又幸福的童年,慈爱的父母和数不尽的乐事。然而一切的改变在三岁那年,那个急于上位的小妾,母亲原本和蔼可亲的陪嫁丫鬟,那个曾为他缝衣制鞋的小姐姐。
那一天,她为他做了一份好吃的糖醋排骨,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所谓人心,究竟是多么易变的东西呢
自在门的丹药让他逃脱了死亡,以失去光明失去继承琼花派掌门继承权为代价。
那之后他再也没见到过那个温柔的小姐姐,父亲也从慈爱变为内疚再在内疚里疏离直到最后在权力斗争中失去本心,在嫉妒中发狂而完完全全的变成另外一个人。
真可惜啊,那年还没辟谷的夏归吃着下人送上来的馊饭心想,其实那碗糖醋排骨还蛮好吃的,自己还没来得及感谢她呢。
后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人为他做糖醋排骨了。
二、
救起魔修少年的那天很平静,没有狂风也没有朗朗白日更没有六月飞雪,就和夏归这些年云游四海,救起强盗逃犯、救起□□屠夫、救起王侯将相的日子没有任何差别。
如此平凡如此乏味可陈,甚至就连夏归帮他包扎伤口催动灵气修补缺损也毫无行动,只是老老实实半卧在床上盯着他。
“原来你们修士还有长成这样的啊”
“什么”正在埋头专心催动真气的夏归,一时之间没有能听清楚对方的话语。
“我说,”少年挥动着唯一没有受伤的左手贴在夏归脸上欣喜道:“原来你们修士也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贴在脸上的手细腻修长,虽然指腹和下手掌间有层薄茧,但却因保养得当而不显扎人。看来这次救下的人,在魔界应该是个小少爷。
“小仙修,虽然你是个瞎子不过倒是长得蛮好看的。嗯,大概仅次于我和师尊。”
“是不是所有修士都像你这样啊”少年激动地想要起身,却因为腹部的伤口而动弹不得,只能瘫倒在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臂,“要是有机会,我到还真想去你们修士的清谈会、赏花会看看。”
对于少年的自言自语,夏归不动声色地包扎完所有伤口,下一秒便偏头躲过少年的手面无表情道:“你不是见过其他修士了吗他们都快把你捅成塞子了,你还想去清谈会”
人身上的伤口是无法骗人的,那根扎在全身脉络里的真气,无一不是在告诉夏归,这个少年是在正道修士围剿下身受重伤的。
“这个吗,其实也不能怪他们。”爽朗的魔族少年闻言面色一红,支吾道,“是我不好,看到那对夫妇在给孩子买一种红色外面裹着透明串的吃食,一时嘴馋就冲上去问那东西什么味道的,结果就把那孩子吓哭了。”
“是我忘了我是魔修,是人人喊打的存在。换做是普通人家,看到只大狮子冲着自家幼儿长着血盆大口,没有剥了狮子皮都是好的。况且那对夫妇其实对子女也是温柔体贴,怪就怪在我的出生不对。”
“若是哪天魔修和修士能够和平相处,肯定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傻子!”
夏归在心里摇摇头,心道还得给少年配几副治疗神志的药方才是。修士和魔修互相谅解、和平相处这样的无稽之谈,也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我才不是傻子!”似乎是想起什么,少年眉尾一挑,“如果我是傻子,那么像你这种明知对方是魔修,还出手相助的正道修士又算什么呢”
三、
“原来这种红色小串叫糖葫芦啊”随手将抓来的妖兽丢在庭院内,甚至没有来得及擦拭身上韩顺,少年便迫不及待地抓起木桌上的长串塞进嘴里。
“原来这外面的透明的东西是糖浆啊,怪甜的,不对不对好酸!”本想将它咬碎吞入肚皮,却完全没有料想到内部鲜红可人的果子如此酸牙,少年赶忙将糖葫芦拔出嘴里,吐着舌头在小院里转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