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愧疚是不是太晚了?
杜杰看着沃尔玛攒动的大量人头很久才回神,结巴着问,“这……这儿这么多人啊?”
苏文翻白眼,“废话,第一这是超市,第二今天周五!”
杜杰指着一刚出收银台的大妈,“你看这不就是卖菜的嘛!你看看,青菜耶!”
苏文好脾气地拍拍杜杰的脑袋,“先去那儿推一辆车子。”
杜杰听话地办了,推了一辆车跟在苏文身后进了超市。
二楼是食品区,三楼是日常用品。
路过水果蔬菜区时,一位大妈以一种易中天评三国的姿态站在一堆葱旁边,侃侃而谈:“这附近的大型超市我可都是逛过的,经过我多方面的考量,只有这家的葱是物美价廉最实惠。乐购的葱尖尖儿泛黄,家乐福的葱没这儿的粗实!”
众大妈仰慕地点点头。
女版易中天骄傲地扬着下巴,45度角俯视众人。
苏文嘴角抽搐,心说你买葱又不是买麻绳,要粗实干嘛?
杜杰瞠目结舌,推着车在苏文身旁道,“想不到生活中竟有这种人才,真是现代的女版穆桂英,巾帼不让须眉啊!”
“杜总,穆桂英本来就是女的,谢谢。”
“是吗?”
“是的。”
“哦,郎君真是博学多才。”
“……”
苏文的好脾气,在面对杜杰的时候是作废的,因为这个人总能挑起自己无限的**欲。尤其是那一巴掌以后,他看到杜杰便是条件反射的手心痒,跟犯鸦片瘾似的。
后来俩人又在到底买什么礼物上起了纠葛,其实也不算纠葛,根本就是杜杰单方面的捣鼓。杜杰认为,椰岛鹿龟酒是个好东西,因为在电视上看到过。苏文黑线,你让一个即将去做子宫摘除手术的女人每晚喝椰岛鹿龟酒?后来杜杰又认为,脑白金是好东西,因为他欣赏这款保健品的营销策略——送礼就送脑白金!苏文面无表情打击他道,“这玩意再放二十年给阿姨喝,但愿那时候还没过期。”
最后杜杰屁颠屁颠地跟在苏文身后,捧了一篮子精致好看的水果,一套据说是最新款的欧莱雅防皱保湿精华,龙井两盒,铁观音两盒,XX牌剃须刀一把。
满载而归的俩人直奔蒙海,丢了东西就去左岸觅食。苏文饿趴了,瘫在包厢的桌子上哼哼,“杜杰,我饿饿饿饿饿饿饿饿饿饿。”
杜杰心疼地摸摸他脑袋,“郎君,忍忍。雪菜肉丝面马上好。”
俩人在小包厢坐等吃雪菜肉丝面,一点没觉得丝毫不妥。
一顿饱餐后,苏文很腐败地在杜杰办公室隔间里呼呼大睡。
大灰狼几次试图将小白兔扑棱醒,均在小白兔无敌旋风掌的摧残之下偃旗息鼓,于是最后俩人一起窝在床`上打着浅浅的呼噜。
崔静萍打手机打到第三遍的时候,苏文才被耳边的震动吵醒。迷迷糊糊地哑着嗓子接电话,“喂?”
“苏文,我带着小飞在蒙海下面。”
苏文蹭蹭蹭地跳起来单手捞着裤子就往身上套,嘴里忙不迭应道,“伯母,我马上就下去,等一下就好。”
杜杰被苏文的动作吵醒了,也开始迷迷糊糊地穿衣洗漱。
总经理套房中,一时间弥漫着浓浓的温馨味道。那是一种,在黄昏时候醒来,看见心爱的人迷糊着眼睛穿衣,有冬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笼罩着温暖的感觉。苏文鼻尖还溢满了杜杰身上的气味,舒适又安心,杜杰亦然。お稥論壇
两人睡眼还带着惺忪地来到楼下。这是杜家的商务车,驾驶座往后就是宽广的空间,安放着迷你型的沙发。苏文刚进车门,杜鹏飞就扑了过来,搂住苏文在他脸上印了好几个口水,“老婆,我好想你,我今天要跟你回家。”
苏文拍拍杜鹏飞的脑袋,破天荒也在他脸上MUA了那么一下,“叔叔那比较小,条件没家里好。”
苏文自己都没注意到,对于杜杰老家和红豆的屋子,他已经面不改色地称之为“家”很久了。
杜鹏飞眼睛亮闪闪的,苏文一瞬间觉得那眼珠子开始泛绿光。
“老婆没关系的,我要跟你回家,晚上要和你一起睡!”
杜杰恶狠狠道,“不行!”
杜鹏飞化身无敌美童男,水汪汪的眼睛酝酿出无与伦比的纯洁,扁着的小嘴微微翘起——苏文被一道天雷劈中,理性细胞大批量死亡,嘴巴不受控制地一张一合道:“行,那晚上一起回去吧。”
杜杰一声哀嚎。崔静萍看向窗外的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在杜家待了近十年的老陈,第一次见到夫人隐约飞扬起来的唇角,差点把车开河里去。
一到中医院,苏文心情就沉重起来了。虽然苏明生在电话里听起来一切正常,不过苏文心底里就是知道,苏明生肯定不高兴。
就在刚才,他还忐忑地和欧亚在发信息讨论这件事。
苏文:我和杜杰买了好多东西,还是担心我爸要我们轰出来。
欧亚:你们未婚夫夫去探望长辈啊?
苏文:是啊,忘了告诉你这件事了。刚买了许多补品,你说还要带些什么好?我没这经验。
欧亚:唔,买两件防弹衣吧。
苏文:……
防弹衣是肯定不用的,苏明生只会拿手术刀的手,铁定不会用枪。苏明生是个斯文的人,应该也不至于拿把刀捅死杜杰。至不济,也就是装作不认识他们一行人罢了。
苏文有些担心,杜杰却在下车后明目张胆的拉住他的手。
苏文看看一脸坦然的某人,“待会我爸看见了不好。”
杜杰眉一挑,“就是拉给他看的,怎么着?他要看得不顺眼,我立即撤了钱让他老婆滚出医院。”
苏文怒,“杜杰!你怎么这么幼稚!”
崔静萍朝两人看了看,有些担心杜杰发飙,毕竟儿子长这么大,没人敢这样吼过他,当然杜妈妈是不会知道自己儿子已经被赏过耳刮子这回事。
杜杰委屈地扁了扁嘴,在苏文犀利的目光中摸了摸苏文的脸,才恋恋不舍地松手跟在他身后。
可是杜杰的温度离开了,苏文心里又忽然空落落。好吧他承认,真的是很紧张。
崔静萍刚刚的担心是白费了,她总算明白,苏文是天底下唯一克得住杜杰的存在。
冬日的夜晚总来得特别早,司机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跟在最后。苏文裹着厚厚的绒外套,把脖子缩进衣领里。杜杰习惯性地把围巾三两下给苏文套好。一切自然地就像鼻子痒,所以打了个喷嚏一样。
杜鹏飞一路奔得飞快,好似他要去的是游乐场而不是病房。小孩子总是在见到新鲜事物的时候表现出异常的兴奋,却没人去阻止他。本来只是礼节性地探望而已,没人愿意故作沉痛。
住院部下面,苏玲玲拉着卫昆的手,看见苏文一行人眼睛一亮,喊道,“哥!”
滕丽娟和崔静萍坐在病房唠嗑,当然是滕丽娟单方面的唠嗑,崔静萍优雅地笑着,偶尔应两声滕丽娟就眼神发亮唾沫横飞地继续。
杜鹏飞坐着面无愧色地啃苏文带来的果篮。杜杰习惯性地戴起面具,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偶尔回一句苏玲玲的问话,看不出一丝不耐。卫昆不方便进屋——据说滕丽娟只要看到卫昆则呈现各种身体机能受损疼痛状。
苏文出了病房门长舒一口气,还好,苏明生一直没说什么,他真是太担心苏明生当着崔静萍的面把杜杰一家子赶出去了。这简直比他当时第一次主持会议还来得紧张,此刻危机解除,苏文忽然很想来根烟抽抽。
奈何身体原因,苏文已经被杜杰全方位监控。抽烟?行啊,晚上回去罗汉十八式……
“苏文。”
苏文闻声回头,却发现苏明生不知何时跟了出来,站在自己身后。
有小护士经过,见到苏文总会忍不住看俩眼,于是苏文的那句“爸”被卡在了喉咙里,最终什么也没吐出来。
苏明生上下打量了自己儿子。当年在襁褓中浑身皱皮的小娃,如今已然成了高`挺俊俏的青年,工作好,人品也不错,除了找回来的媳妇自己不满意,其他基本上是完美了。大概是人上了年纪,很多原本在意的东西,都开始慢慢冲淡了。最近滕丽娟住院,苏明生开始梦到很多以前的事情。从他一开始遇见苏文的妈妈,到后来结婚,后来苏文出生。许多许多事,原本他以为模糊了的、再也想不起来的,在一天天的梦境里被拭去灰尘,日渐清晰。
小小的苏文,颤巍巍地骑着自行车歪歪扭扭地过来,稚嫩的童音带着炫耀的味道,“爸爸,你看,我会骑自行车了!”
苏明生忽然很想听苏文再用那种调子叫自己一声“爸爸”。
不过他没脸开这个口。
从儿子初中、他娶了滕丽娟进门开始,很多事情就不知不觉地变了。他被滕丽娟怀孕的喜讯冲昏了头脑,忽略了一天天越发沉默的儿子;女儿乖巧玲珑,父亲总是喜欢女儿,所以苏明生没有看到,故意被滕丽娟反锁在门外,蹲了一夜的苏文。
苏明生永远也忘不了,苏文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开始想要好好对自己的儿子了,可是那个时候,儿子带了个男人回来……他和那个同样俊秀的青年手拉手,说要永远在一起。是个父母都不会同意,更何况有了滕丽娟在一旁添油加醋。苏明生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所以他把苏文赶了出去。狠下心来,一个星期不见,两个星期不见,慢慢的,似乎也和以往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同。
原来,苏文早就已经被迫地,淡出了这个家庭。
可是现在,家里一旦有了什么事,求亲戚找朋友,苏明生强撑起来的面子快要垮塌的时候,伸出手来的,是那个脸都已经开始模糊的儿子。
苏明生定定地看着苏文,他真的像他的母亲,温柔而漂亮。
苏文莫名其妙地看了苏明生一会,才顿顿地说,“那个……走廊里没暖气,您别冻着,有什么事吗?”
“苏文,那个杜杰……”苏明生想了想,“还不错。”
苏文笑了笑,“恩,我知道。”
苏明生愣了愣。儿子上次在自己面前笑是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忘了。
杜杰很快把脑袋凑出来,毫不避讳众护士们偷偷关注的眼光,大声道,“郎君!我一回头你就没影儿了,给我回来!外面那么冷你站那干嘛呢!快回来!”
苏文尴尬地看了看苏明生,红着脸进门了。
苏明生定定地在走廊里站着,有路过的医生笑着对他说,“苏医生,听说刚刚那是你侄子?一表人才呀,呵呵。我家那活宝儿子要是有这么出息就好了。”
好友的最后时光
杜杰洗澡出来,就看见自己的活宝侄儿脱得光溜溜,把他和苏文的爱床当成了蹦蹦床。
“你给我滚下来!”杜杰怒吼。
杜鹏飞瞟了杜杰一眼,继续扭动着白白嫩嫩的小PP。
苏文端了果盘放在床头柜上,拿毯子裹住杜鹏飞道,“先吃水果,一会叔叔给你洗澡。”
杜鹏飞幸福地笑了,“要和老婆鸳鸯浴喔~~”
杜杰黑着脸坐在沙发上不吭声。
苏文把杜鹏飞喂饱送进浴室之前回头问,“杜杰,你是在换台还是在玩俄罗斯方块?”
杜杰委屈,“郎君……”
“桌上有水果,自己拿了吃。”苏文关上了浴室门。
杜杰隔着一扇门听着里面一阵阵的嬉笑声,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尽管这嫉妒来得不明不白。
六岁的杜鹏飞裹着白色毛毯坐在沙发上剥着柚子,苏文坐在一边擦他的头发,小身子香香软软。小孩子万年不变天性之一——动漫。
苏文和杜鹏飞一人半个柚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灰太狼一脸谄媚讨好地在说:老婆,我们有羊肉吃啦!
杜杰咳了一声,“这片子真无聊。”
苏文和杜鹏飞齐齐鄙视了他一眼,杜鹏飞道,“老婆,我是奥特曼,不要理那只怪兽。从食物链的原理来说,他是需要仰望我们的。”
语毕还问了句,“老婆我说得对吗?”
“对……”苏文木木地答。
苏文看着杜杰一脸的不甘愿笑道,“小孩子么,都喜欢看这些的。”
杜杰当即回了一句,“我小时候就没看过!”
杜杰的童年,是由宽敞的卧室、寡言的管家、纽约的繁华组成的,繁华是纽约的,孤独是他一个人的。
杜杰早就忘了那间住了近十年的纽约旧屋的地址,只记得大学之后他住宿,便把那房子丢给了老管家,至于管家在何地,叫什么名字,杜杰早就将那些本就稀薄的记忆淡化成了空气。
杜杰讨厌纽约,不过他一直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地方,在J市待了将近一年,原本的打算是生意整得差不多,再随便找个伴将就着过了。
没想到这随便一找,就被套住了。
苏文把剥得干干净净的柚子递给杜杰,笑得温暖,“小时候没看过,所以现在补上呗,这不都在陪你看么?”
瞧瞧看,四两拨千斤,拨得是多么牛`逼啊!杜杰赞叹,苏文还真是越学越精明了,说话讨人喜欢又不显得刻意,这现象,他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苏文又把手中的柚子往前递了递,“接啊!”
杜杰指指自己的嘴巴,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苏文把杜鹏飞抱到另一边,自己坐在杜杰旁边,边给他喂柚子边道,“你那个年代我不清楚,不过我小时候特别红的就是奥特曼和恐龙战队,哦对了,女孩子们都喜欢看美少女战士,唔,日本的动漫做得很好。”
杜杰似乎有了一丝兴趣,“哪里好了?”
苏文思索了下,道,“我就记得水冰月变身的时候是不穿衣服的,当然那是有码的!还有水冰月老是被反派轰到天上去,衣服都被炸掉,然后下面会有一群男人貌似很同情地说:好残忍啊!”
杜杰黑线,“这有什么好的!”
“所以日本A`V发达嘛,小时候看美少女战士,长大后看A`V种子。不过是有码和无码的区别。”
杜杰危险地眯眼,“你看过?”
苏文纯洁地眨着大眼睛,“当然啦。大学第一年我是住宿的,当时全宿舍男生集体看A`V打飞机喔!”
杜鹏飞跳起来搂住苏文的脖子问,“叔叔,打飞机是什么,好玩吗?为什么要集体啊?”
杜杰不等苏文回答,阴着脸问,“你也参加了?!”
苏文红脸不答话,这才意识到自己讲偏了。汗,没事和他讲什么A`V嘛,这种荼毒幼儿的话我为什么说得出来??!お稥冂第
苏文发誓,他的初衷只是想让杜杰了解一下正常的童年而已。想到杜杰刚刚的表情……苏文摸摸心脏,哎,怎么揪着呢?
杜鹏飞见苏文不回答他,又好奇问杜杰,“叔叔,打飞机是什么?”
杜杰一脸黑线,“你长大就明白了。”
阿律的电话拯救了苏文,苏文如蒙大赦地接起,阿律在那边用标准的普通话道,“苏少爷,小少爷晚上睡觉可能会尿床,你和少爷要注意一些。”
苏文被那一连串的少爷绕的头晕。挂了电话,苏文拍拍杜鹏飞的嫩脸,“你晚上还尿床?”
“老婆,我控制不住,我保证今晚会努力不尿的!”杜鹏飞换上惨兮兮的脸。
苏文本来很柔软的心彻底化作了泥巴,正准备说话,就听杜杰一拍桌子道,“不行!你今晚睡沙发!”
杜鹏飞眼睛里的液体开始积蓄,并且有决堤的趋势。苏文赶紧裹了裹他的毛毯道,“没关系没关系,叔叔晚上喊你起来尿尿。”
杜杰抗议,“我不要和他睡!他要是尿我身上怎么办!”
苏文想了想,回头道,“那你睡沙发好了。”
“……”
半夜一`点的时候,睡在沙发上的杜杰被一阵“窸窣”声吵醒,朦胧的床头灯散发着晕黄色彩,苏文正穿着三角裤抱着熟睡的杜鹏飞往厕所走。一瞬间杜杰觉得无比安心。
春节快到的时候,苏文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楼盘的规划终于被通过,开始全面动工,虽然欧亚在其中帮了一些忙,但是更多的,还是他这个工程总监的功劳,苏文有一种终于把儿子生下来的成就感。
坏消息是伍方出院了。
白细胞终于全面地彻底罢工,所以医生建议:别再浪费钱了。
苏文踩着下班的整点往公车站奔,连平时日常丢给乞丐的硬币,他都忘了。
公车是环城线路,专挑人多的地方走。苏文其实特想现在有辆转车来接送,尽管季海在电话里的音调一如既往地欢快,但他就是想在这个时候赶去医院。可是杜杰这个不上道的,永远在关键时刻不接电话!!
苏文带着耳套,直到身边的人推自己才回过神,往面前看去。郑吴雨坐在火红的保时捷上跟自己招手呢,那模样,特像看见熟客的陪酒小姐。
苏文二话不说上了车,车里的暖气让他脸上立即升起一阵红晕。
“你刚那动作要是加上一句:官人快过来。那就绝了。”
郑吴雨瞥苏文一眼,苏文在他没开口前道,“得,您当我排气,别扣我工资。”
郑吴雨发动汽车,火红色在车站众人的星星眼中“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去三院?”
“恩。你怎么知道?”
郑吴雨耸耸肩,“你每次要去三院时,都是这样风风火火的啊。”
苏文喃喃道,“杜杰电话打不通。”
郑吴雨没答话。有些事情,还是别让小兔子知道吧?虽然是假的,但是看到他一言不发的拼命让自己变强,郑吴雨就是不忍心伤害他。
苏文自顾自道,“伍方今天要出院,我打算接他和小海回去吃顿饭。唉对了,你也一起来?今天周四,杜杰不知道回不回来……”
伍方坐在轮椅上,就露了个脑袋在外面,脑袋上一定毛茸茸的绿色帽子,小脸绝对的比黄花还瘦。
苏文对着那个帽子抽搐很久,才道,“要不先拿下来吧?我拿我的围巾给你裹裹。”
伍方苍白的唇裂开,眼睛弯着,只是上方不见了眉毛,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我挺喜欢这绿帽子的,小海亲手织给我的。”
苏文看了看那顶做工粗糙,边缘还掉线的绿帽子,什么都没说。
抱伍方上车的时候,苏文眼眶忽然就泛热——他轻的没有一点重量了。眼前很模糊,导致苏文回身的时候,脑袋磕在那辆保时捷顶端,好不响亮的一声。
郑吴雨第一时间奔来捧着苏文脑袋,惊道,“你这都能撞到?这么大一个包!!苏文我扣你工资!!”
苏文泪眼汪汪地回了副驾驶。这什么世道啊?我撞了自己的头,你TM不给我算工伤,还要扣我工资?
季海对两人的背影随意地笑笑,坐在后座伍方的身旁,安静地握着伍方骨瘦如柴的手。
苏文在住宅区外面的超市以飞速买了很多菜。伍方现在除了吃药,已经不用化疗,也不再需要忌食,所以苏文按着季海给的几个菜名买了整整一大袋子。
苏文不大会做桂鱼,担心一个不小心把鲜味给去了。伍方坐在客厅看电视,难得好像很有胃口的样子,因为他一直在问,“可以吃饭了吗?”
郑吴雨跟进厨房来,苏文正对着池子里的游鱼发愁。
“唉,老总,我不大会做这个,好歹咱刚刚特地跑了次生鲜市场,不做好太浪费了。”
郑吴雨笑笑,“你出去吧,我来做。”
苏文惊讶地张大嘴,“你也会做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