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赶紧给我们打电话。”
“没问题,放心吧!”
本来施翎打算借着傍晚带林莺逛下校园,毕竟这几日天气太热了,白天气温高到路面可以煎j-i蛋,又燥又闷,着实不怎么适合病人外出。
而似乎上帝垂怜,第二日多云y-in了天,只是也不至于刮风过于冷。尽管如此,林莺也不适合在外面待得时间太久。施翎借了住院部的轮椅,扶着林莺坐进去,又给她戴上假发,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
林莺换上一条红裙子,朝着施翎咯咯直笑。
“你推着她,我去把车开到楼下。”
“你开了车?”
“嗯,买了很少开,车库里都快长毛了。”
林莺趴在车窗上好奇的看着窗外,偶尔问几个傻兮兮的问题,逗得付柏大笑,施翎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正巧撞上付柏来不及移开的目光。
施翎心上一动,视线移开的颇几分落荒而逃的仓促,余光所及,付柏依旧定定的望着他,神情不悲不喜。
“帅哥哥,我能在这边拍个照吗?”林莺望着A大校门,又扭着头巴巴的看向施翎。
施翎一笑,“当然了。”
相册里的林莺笑的纯粹无暇,像极了林间清晨天边的一股朝霞,尽管她的人生可能已经到了夕阳落幕之时。
徐祺天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嬉皮笑脸的闯进了施翎的镜头,“快拍快拍!”
施翎手一抖,无可奈何的放下手,“你怎么来了?”
“听说有个小朋友,过来看看。”徐祺天看了眼表,“时间有限,一会儿还得回去上课。”说着徐祺天跑过去抢了轮椅,“我推着她。”
说完不由分说的将林莺塞回轮椅,“走,哥哥带你逛校园咯!”
“你和他说的?”付柏歪着头问施翎。
“我今天有课,和他换了一下,不过他以为只是普通的病。有时候不知道才是最真实的。”
尽管不该,可付柏还是止不住,酸溜溜的说:“你对他可真好。”
施翎拍了下付柏的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什么意思?”
“司马昭之心,你说呢。”
付柏挠挠下巴,狗腿道:“施翎你真有文化。”
施翎没理他,追着徐祺天去了。
徐祺天与林莺熟的倒是快,等施翎追过去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闹到了一处。
“你自己疯别带着林莺。”
“哈哈哈哈,”徐祺天笑着抱了下施翎,“我给她讲了个笑话,结果,哈哈哈哈哈...”
施翎看了会像智障一样的徐祺天,忽然悠悠的开口:“还有三分钟就上课了。”
徐祺天的笑戛然而止,见鬼一样的抓着施翎的手看时间,回头朝着林莺咧着嘴又摇摇手,“等你病好了考来给我当学生啊!”
“好啊。”
一无所知的徐祺天还在和林莺约定着,而林莺也不愿意提自己的病,就这样误会着与徐祺天告了别。
林莺神情有些疲倦,施翎揉了揉她的太阳x_u_e,温和的问道:“累了吗?”
“还好,付柏哥哥,我想喝n_ai茶。”
忽然被点名的付柏也没多想,顺便问施翎:“你要吗?”
施翎想了想点头:“要甜的。”
“好,”尽管答应了,付柏却是暗中坚定给施翎加三分糖就可以,全糖怕是会甜坏了他。
付柏刚走,施翎就笑了,问林莺:“你把你付柏哥哥支走,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林莺掰着手指头有些不好意思,“付柏哥哥很喜欢帅哥哥吧...”
“啊?”
“帅哥哥你可能没注意,付柏哥哥说话时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你,我特意数过,差不多一分钟看了你三十多次。”
“嗯对,我们关系...还不错吧。”
“以前付柏哥哥给我写信的时候提到过,有个对他很重要的人,尽管没提是什么人,大概是帅哥哥吧。”
“他还说什么了吗?”
林莺摇摇头,“没有了。”
“我的名字是爸爸给取的,听说在抱着我的时候听见了黄莺鸟在歌唱,爸爸希望我也像黄莺鸟那样快乐。虽然现在看起来,也没那么快乐。我之前特别害怕死,怕再也见不到老师同学,可是我再怕也没什么用。”
林莺低着头小声的哭了起来,“我想活,我真的想活,我想读书,想走出山区、读大学然后像付柏哥哥说的那样挣多多的钱,然后做个有用的人。”
尽管施翎的手腕被林莺抓的留了印,而施翎一动未动,任由林莺抓着他。“我怕付柏哥哥自责,有些话不敢和他说,帅哥哥,我听说可以器官捐献,既然活着已经做不了什么事情,那就留下最后一点意义吧。我希望能多留在这世界一些时间,哪怕是以其他人的身份去体会。”
施翎胸口剧烈激荡,闷着十分难受,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对林莺说:“还没到那么糟,别瞎想。”
“帅哥哥你不用安慰我了,这几天我更疼了,有些话现在不说可能明天就来不及了。我死了以后,还剩下一些别人给的捐款,帅哥哥也替我捐了吧,给孤儿院或者哪里都好,只要是需要钱的那些人。”
林莺抬起手轻轻抚摸施翎的眼角,“帅哥哥你怎么哭了,我姥姥常说女孩子哭就不好看了,帅哥哥哭也不好看。”
施翎扭过头去,使劲吸了下鼻子,眼睛里热热的,接着他抬起头眨眨眼,再看向林莺的时候又是那副好看的样子。
如果眼角不是微微泛红,或许更有说服力。
“听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那我希望会是最漂亮的那一颗。”
“你一直是最漂亮的。”
“嘻嘻,我希望大家永远记着我的笑,记着我来过、努力过。”林莺有些累,靠着轮椅小脑袋耷拉着、一垂一垂的。
万物那样美好,而她宛如枝头那最可爱的鸟儿,于其间自由自在的舞蹈,旋转飞翔、肆意歌唱,那一片林子都是她的领地,她拥有着一切。
万物那样美好,而她再也看不到。
又过了几日,林莺忽然某一天开始高烧不退,病情恶化的迅速,医生说以她的情况能坚持这些天已经算是奇迹,而前几日的好转,也许只是回光返照。
施翎抬头看去,窗外的树枝上,忽然有一只鸟,踩了几下树叶后,展翅而去。
重症监护室里,林莺合了眼。
活着不易,可总有人艰难的活着。感到痛苦吗?那就去看看那些与死神对视而波澜不惊的人吧。
人之一世,悲喜无数,如何抉择,各由己见。
作者有话要说:
把林莺的故事一章讲完的。
抬头一看日子七号了,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想起了田维,给看文的小天使们推本书《花田半亩》,这是我高中看的,还记得那会儿刚拿了书,一看到田维的照片就开始哭,真的是我最喜欢的女孩子类型,好看又通透有灵气。后来这么多年,无论是咬牙撑着的考研复习阶段,还是人生低谷想不开的时候,想想她总觉得坚强。
我再糟糕生活的再不易至少我还健康的活着,比起想活着而最终没赢过死神的人,幸福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