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异常沉默,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凝固成了雕像,那沉默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像是逼迫着人往黑暗的地方不停地下坠。
许晗关上了门,在隔绝了外界之后,许晗脸上坚硬的表情突然土崩瓦解,他背靠着门,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搏斗,整个人累极,突然萎靡起来,他发现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层汗水。
他像是一个重病的人,一颗心忽冷忽热,一会像是在油锅上煎,一会又像是坠入了冰窖,飘飘忽忽。
他生怕自己就这样妥协了。
邵明雍还在外面没有离开,他已经开始后悔了,他丝毫不怀疑,下一刻的自己就会打开门跑出去,无论他说什么,都答应。
但他的脑海里始终萦绕着一个声音,就像一根风筝线,拽住了他那四处飘d_àng,变得岌岌可危的理智。
那个女人的声音在用虚弱而用力的声音说:“不要自甘下贱。”
许晗突然朝楼上跑去,他跑进房间,拉开床头柜,把抽屉里面的名片找了出来,一鼓作气地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里。
如同将内心所有犹疑和挣扎全都粉碎了个干净。
干脆利落,不留后路。
许晗出了一身的冷汗,全身沸腾的血液在一瞬间变凉,终于彻底乏力了。
许晗无j.īng_打采地在家里待了两天,却接到了《风雪夜归人》剧组的电话,那个角色最终落到了他的身上。
有一刻许晗的脑子是空白的,但更多的是茫然,而不是喜悦。
季约为了庆祝,请他吃了一顿饭,又是高兴又是骄傲:“时来运转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红的,杨霆算个屁,我们甩他十条街。”
但许晗兴致缺缺,他开始怀疑,是不是每一种得到都要用一种失去去换,可很快就发觉到这种想法特别可笑。
季约还觉得奇怪:“你怎么看上去不高兴啊?不会是太久没拍过这么重要的角色,压力太大了吧?我教你,首先要放宽心,心态要放好嘛,你看我被人骂了那么久花瓶,到现在,脸不红心不跳,是不是?你要多向我学习。”
虽然季约完全说错了,但许晗还是对他露出了一点轻松的笑意。
许晗又去了剧组一次,方娆很是雀跃,双眼闪闪发光:“真是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拍戏了。”
许晗已经没多余的心思应付j.īng_力充沛的方娆,并没有说话。
但方娆并不介意,发现许晗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很严重,担忧地问:“你没事吧?是不是因为太过兴奋,所以没睡好啊?要赶紧调整好状态啊,林导开骂的时候就像是要吃人,吓死人了。”
看她心有余悸的样子,应该是领教过了林中济骂人的厉害。
桑婧面露欣慰,鼓励他好好拍戏。
许晗拿到剧本的时间最晚,这个六王爷是剧里的男四号,戏份很重要,台词也很多。时间很紧,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研究剧本背台词,林中济特意给了他一个星期的时间,让他延迟进组。
这段时间又有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叶儒文都把车停到了他的家门口,约他出来吃饭,许晗再不情愿,也得去一趟。
许晗坐在他车里一言不发。
叶儒文问:“听说你接了林中济的剧?”
许晗冷笑:“不愧是叶大影帝,消息好灵通,连我这种小角色的动态都一清二楚。”
“我这是在为你高兴,这是个好机会。”叶儒文并不介意他讽刺挖苦的口吻,仍旧心平气和,口吻亲切。
叶儒文x_ing格人如其名,斯文儒雅,x_ing格宽厚,又会做人,是圈内公认的老好人,从来没人见他发过脾气,所以很得人心,人脉很广。他现年三十六,已经拿过两个影帝了,每年拿的奖不计其数,足以证明其演技j.īng_湛,何况他选片子的眼光很准,几乎每部都是卖座之作,所以很多人都想在他的电影里c-h-ā上一脚。
叶儒文不仅仅是个演员,还是个j.īng_明的商人。
所以即使他仍旧风度翩翩,许晗却觉得他越来越油腻圆滑了。
他们刚在餐厅包厢落座,叶儒文就说:“林中济的剧是一个新的开始,你还可以有更好的发展。我还听说,你拒绝了关晋的电影?”
“我没空。”
“关晋的电影预计在十月份开拍,如果你想在拍了林导的戏之后休息一段时间也有充足的时间。这次的电影题材是悬疑向,一定会很卖座,对你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你怎么对这部电影这么熟悉?”许晗意识到什么,他的脸色渐渐变了。
第9章 第九章、白韶音
许晗一瞬不瞬,紧盯着叶儒文,神色如临大敌。
叶儒文一时语塞。
许晗心里的不详预感被证实了,他的脸色陡然大变:“难怪关晋会找上我,是因为你。”
许晗心里一震,像是一个惊天大雷在脑海里炸开,轰地一声,脸上血色尽失,脸上都是茫然震惊之色,一时间他的灵魂仿佛飘在了半空之中,他失去了感知,他僵坐着,久久无言。
许晗的反应如此异常,叶儒文以为他是为了拒绝这个角色而感到后悔,所以说:“是我向关晋推荐你的,我会担任这个电影的主演,其中有个角色和你的形象气质很贴合,关晋相信我的眼光,只要你去见一见他,这件事就定下来了。”
“叶儒文,你以为你是什么?”
许晗突然猛地站了起来,浑身散发着丝丝怒气,眼神冰冷,狠狠地瞪着叶儒文,对他的憎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叶儒文被他突然的爆发弄得一愣,呆住了。
“你不是救世主,我也不需要你来拯救。”许晗怒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许晗不想再呆在这里,大步往外走,叶儒文赶忙从身后拉住了他。
许晗厌恶至极似的,甩开他的手:“这个角色我不会接。”
叶儒文无奈又急切:“公是公,私是私,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就算你对我还有怨,也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别像个小孩子似的,为了一时意气毁了自己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