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为正常给太子殿下上课。
吴明德成亲的时候,皇上、太后、皇后、皇贵妃、皇太子等等都赏赐了东西,吴明德要在销假后带着媳妇儿来谢恩。
太子殿下尚未娶亲,但是对女色好像也不是很关注。
等到吴明德销假回来,带着媳妇儿谢恩之后,杨柳就得到了五品恭人的诰命头衔。
明代规定,一品至五品官员授以诰命,六品至九品官员授以敕命,夫人从其夫品级。
杨柳这一有了诰命,更好了。
吴家的喜气还没散,刚到四月初,就有人弹劾吴有为了。
“纵容家人,贪赃枉法,败坏风气......。”这是一个中年的御史言官,好像还是御史台的左都御史。
能做到这个位置,已经是御史里面的拔尖人物了。
吴有为本来是在家睡懒觉的,但是一大早,万通就将他弄了起来,非要让他上朝,奇怪的是,今r.ì太子殿下也在。
每个月初一十五都是大朝会的曰子。
吴有为不想上朝,所以早在太子殿下有了别的讲师的时候,他就不跟着太子殿下上朝玩儿了,能多睡一会儿,谁乐意来上朝啊?
但是他一来,就听到又有御史言官在弹劾自己,心里这个气啊!
“左都御史,去年也有人弹劾左ch.un坊大学士,最后查证却是无稽之谈,这次你......有证据么?”宪宗皇帝也有点不满意了。
御史台是监督百官用的,不是让他们无事生非的好么。
“有,现在上海县的奏折就是证据!”左都御史掷地有声的道:“吴佣当初在上海县任县令的时候曾经说过,不许有赌坊与青楼楚馆出现在上海县境内,如今已经延伸到了整个松江府,只是,不许别人做这两宗买卖,却让自己的侄子在松江府开设赌坊和青楼楚馆!”
“等等!等等!”吴有为赶紧喊停,奇怪的看着一脸正气凛然的左都御史:“大人,你知道我侄子是谁吗?我侄子可是吴琼!云南布政使,他在那边乃是一省的封疆大吏了,连我儿子成亲他都没赶回来,礼到人不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你说他为了开设赌坊和青楼楚馆,跑去了松江府?你知道松江府跟云南之间,有多远吗?”
哪怕现在有了水泥大道,可速度提不上去也是事实,公j_iao马车是全国都运通了,但是马车的速度再快,它也没有汽车快啊!
何况,开赌坊和青楼楚馆,为的是赚钱,吴琼还用得着专门跑到松江府那里去不顾脸面的开设赌坊和青楼楚馆这种下三滥的地方赚钱吗?
他在云南那边的鲜花事业别提多蒸蒸r.ì上了,那钱都赚的海了去了,别说去松江府了,就是让他去一趟广西他都不会动地方。
赌坊赌场和青楼楚馆再赚钱,能有香水赚得多吗?能有j.īng_油赚得多吗?
一瓶香水百八十两银子那都是便宜的了,一瓶j.īng_油能卖上几百两银子,还得需要预定。
吴琼作为鲜花事业的创始人,那赚的钱不要太多!
“吴琼吴大人当然是能臣干吏。”因为鲜花事业是有皇上的分成的,左都御史不会明着说这个的不是,那就是跟皇上对着干了,皇上登基御极已经二十载,权柄在手,皇威r.ì盛,当然不敢,但是他可是有把握,当下就及其愤慨的道:“你的另一个侄子。”
吴有为一愣:“我的另一个侄子?”
心里想的却是莫非是吴家村出去的孩子?
不应该啊?
吴家村出去的孩子,一个个都是考了进士的,不是外放为官,就是在翰林院里抄书,如今图书馆遍布大明各地省府和县城,成为了读书人的乐园。
再说了,从小这些孩子接受的就是几近现代化的教育,他们不嫖不赌,喝一点酒,不抽烟,五好青年不过如是。
更何况,吴家村的生活很富足,可以说,整个村子都是小康水平,每家存款起码一万两。
怎么会为了点钱,就跑去松江府和上海县开什么赌坊赌场和青楼楚馆?
读书人可是最爱惜羽毛的,名声甚至重若生命。
“吴瑛,你的大侄子。”左都御史一副把握十足的架势:“他在松江府和上海县,各开了一家大的青楼,还有三家赌坊,四家赌场。”
吴瑛?
这个名字,吴有为有十几年没有听到过了。
如果不是今天被人提起来,他几乎都要忘记这个名字了。
“吴瑛?是谁?”吴有为嘲讽的问道:“我只有一个侄子,一个儿子,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侄子?”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京中有一小半的人知道,只因为吴废后,吴家彻底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此事也就没人关注了。
一直到这么多年之后,吴琼的大名,再次被人提起来。
“你亲兄长的儿子,你不会不认识吧?”左都御史也同样讽刺的道:“那可是亲侄子。”
“早在二十一年前,我们就分宗了,亲侄子?你没看衙门的记录么?”吴有为道:“我们都断亲了,还侄子?见面也就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左都御史一愣。
“二十多年没见过面了,你跟我说他是我侄子?断亲书是摆设么?”吴有为继续道:“何况,我相信上海县令和松江知府,当年说好了的断亲,现在你给续上了?”
这话说的,左都御史更胸闷了:“断亲......了?”
他不知道啊!
早知道他肯定不会参此事。
其实二十年过去了,知道的人,或者说,记得的人太少了。
毕竟当时吴家的女儿成了废后,一辈子都没可能起复了,而当时的吴有为,说实话,太微不足道了。
就算事后调查,又有万通护着吴有为,他的资料,都被放进了锦衣卫的档案房里。
“那他在松江府和上海县欺行霸市,也是事实!”如今不能咬着这一点了,只能抹黑吴佣的政绩。
这回换吴佣卡売儿了。
尽管他相信自己人,但是不能相信他们的手下。
万一真的有人......那他现在如果斩钉截铁,将来会被打脸很难看的!
“父皇,儿臣觉得吴大学士不是那样的人。”太子殿下站出来,明目张胆的维护吴有为:“此事一定另有隐情。”
不说吴有为是他的先生,就是吴有为对他这位太子殿下的维护,他就不能坐视不理。
随着年龄的增长,太子殿下学到的和见识的也越来越多,他明白吴有为对他的多番维护,甚至在他还懵懂的时候,就为他与父皇建立了牢不可破的父子之情。
历史上,从来不缺屈死的太子。
“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那就派人去松江府,去上海县看看!”宪宗皇帝其实是相信吴有为的,当然他也相信松江知府和上海县令等人,但是他同样不相信他们的手下,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他还是皇帝呢,手下不也照样有贪官污吏么。
此事就此陷入了瓶颈,宪宗皇帝已经不相信御史台了。
他派了信任的太监,加上自告奋勇要去一趟的徐俊,以及吏部如今的侍郎刘健。
最后,英国公张瑞站了出来:“臣自打出生以来,还没去过南边呢,求皇上赏给臣这个机会,去南边看看松江府,看看上海县。”
1关看你是想去看看儿子吧?“宪宗皇帝笑着调侃他:“这些年也难为他在那边了。”
“是啊,臣想去看看儿子。”张瑞不好意思的一笑:“顺便,给他带几张画像,让他也看看媳妇儿和孩子。”
这年头没有相片,要看的话,只能看画像。
张仑跟新婚妻子聚少离多,每年其实也去那边看一看的,只是不一定能赶上张仑他们回军整修。
张瑞更是好几年没看过儿子了。
张仑可是张瑞的独生子。
“那就去吧,你带人去看看。”宪宗皇帝果然很好说话,他将张瑞封为钦差大臣,带人去南边一探实情。
太子殿下看了看吴佣,吴佣明白他这个学生的意思,但是他不想让太子殿下掺和进来,便轻轻的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低眉暗叹,先生这是不想连累他?
殊不知,针对先生,其实跟针对他这个太子,有什么不同?
先生教导了他十年,如果先生品行不好,他这个学生,能好得了吗?
太子殿下又看了看他小舅舅,得到了小舅舅的暗示,这才闷不吭声。
此事过后,又有一些事情上奏,一直到散朝,吴有为都没说话,回到家里就气鼓鼓的道:“这些人想干什么?陈芝麻烂谷子都被翻出来了?吴瑛那家伙呢?真的敢跑去南边打着我的名义,开设赌坊和青楼楚馆.”
“嗯。”万通见他气的狠了,安慰他道:“别生气,此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没跟你说,怕你多想。”
“你早就知道?”吴有为一愣。
“嗯,你不是说过,以后会有泰山地动么?”万通冷酷的道:“趁着这个机会,剪除一些让人讨厌的家伙,彻底的清除出朝堂。”
为太子殿下铺路。
因为在吴有为那里知道,成化朝,只有二十三年。
而今是二十年。
太子殿下才十五岁,最迟,十八岁就要预备登基了。
最好是宪宗皇帝没事,当然,也要做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