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大事,就是震灾的时候折腾的。”郑志卿倒是真饿了。今天是他生日,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坐在一起吃饭,胃口特好,顺便连何权那份也给吃了。他刚想跟何权去卫生间来着,被对方一把按在了座位上。
等何权红着眼眶回到位子上,郑志卿立刻给他的杯子里蓄满了新鲜橙汁。没芦柑,拿这个代替一下。
“志卿,何权,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郑建平看到何权中指上戴着戒指,估摸着这事儿也该落停了。
何权闷头喝橙汁,没言语。郑志卿这回明目张胆地在桌上抓住他的手,对家人宣布道:“我刚要说呢,准备春节之前把证领了。”
“这么着急啊。”许媛说着,感觉到老公在桌下面踢了踢自己的鞋,轻咳一声继续说:“再怎么说,也得给我和你爸留出拜访齐老的时间。”
她望向何权:“何权,终身大事,你自己定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可我们做老家的,规矩不能乱,亲家还是要见的。”
咽下嘴里的橙汁,何权点点头。许媛要见齐家信就让她去见喽,这种事也没什么好拦的。
“婚礼什么时候办?”禾宇问。
“不办。”何权说完发觉周围立刻安静下来,房间里只剩呼吸声。
“不办婚礼,怎么让亲戚朋友知道你们结婚了?”郑建平不怎么赞同地皱皱眉,“知道你们忙,可有你妈跟禾宇在,用不着你们c.ao心,顶多抽个半天量一下礼服尺寸,再跟司仪见个面讨论下流程,婚礼那天到场就行了。”
郑志杰说:“是啊何权,结婚,一辈子就一次,哪有不办婚礼的?”
何权斜了他一眼——皮蛋你搞笑吧,眼看就要二婚的人了有资格说这种话?
郑志卿没跟何权商量过办婚礼的事儿,他以为何权想要举行仪式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跟自己交换誓言之吻,可没想到居然都不跟他打个商量就自己做了决定。
“婚礼的事情,让我们俩再商量商量,确实是太忙。”郑志卿收紧握在何权手上的手指,“不急,现在不是流行让孩子做花童么,晚两年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你们忙成这样,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许媛微微皱眉,“我说句难听的,真等到禾宇这岁数,又玩命啊?再说,岁数大了,孩子也容易出问题,别忘了你们那个小妹妹——”
她说着,眼里滚出颗泪珠。
“夫人,不提了。”郑建平拍拍许媛的手,“志卿,何权,婚礼呢,我是建议办,还是那句话,不用你们c.ao心,一切由我们来张罗,该请谁,你们给列个名单就行。”
何权表情凝重地看着郑建平,说:“郑董,我双亲早亡,跟家里亲戚关系也都不好,婚礼唯一能来的可能就是我外公,也没人能陪我走红毯,所以,我不想办。”
此话一出,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梅姐都叹了口气。
回家的路上,郑志卿时不时侧头看下疲惫地缩在副驾驶上的何权,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有人能陪何权走红毯——他居然忽略了这个。其实齐家信未尝不可,但上次他去送信托公司资料时见老爷子得靠轮椅活动,想来让他坐着轮椅走红毯也不太体面。重要的是,何权心里肯定不乐意,他对齐家信的态度仅仅是“我承认你跟我有血缘关系”而已。
可不办婚礼,亲戚朋友一定会埋怨许媛和郑建平的。
“郑大白。”何权倒先开了口。
“啊?”
“你是不是特想办婚礼?”
“也没有,就是我家亲戚都比较看重这个,怕我爸妈落埋怨。”
“可我不想办。”何权撑起身体,把安全带的位置调了调,“刚出门之前,皮蛋跟我说他可以带我走红毯,你回头替我谢谢他,但我真不需要他可怜。”
听何权叫郑志杰的小名,郑志卿笑了笑:“随你,你想办就办,不办就不办,等领了证,让我爸妈做东,请齐老和院长副院长他们在潮海楼吃顿饭,行不?”
“嗯,那行,我——停车!”
车还没停稳,何权拽开车门冲下去,弓身在路边呛咳着吐了出来。郑志卿跟下来,站到他身侧扶住他的腰,轻轻帮他拍后背。等吐干净了,何权靠在车门上喝矿泉水,郑志卿在旁边给他剥了个芦柑。
嚼着清甜的果肉,何权想了想说:“去趟我外公那。”
“啊?”郑志卿一愣。
“华医堂有个止吐的方子,让老头儿给我开一副,再这样下去我班都上不了。”何权拉开车门坐进去,看郑志卿不动窝,挑眉问:“不认识路?不然我开?”
“认识。”
郑志卿揣着一肚子问号坐进驾驶座——让齐家信给开止吐药,这是打算把好消息告诉外公了?
半睡半醒之间,齐家信听保姆说何权回来了,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还特意梳头刮脸,一扫原本萎靡不振的模样。
何权快十年没回过齐家大宅了,上一次来还是外婆去世的时候。进客厅之后发现居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家具还在原来的位置,地毯和沙发都是外婆在世时选的。抬头一看,水晶吊灯也还是原来那一挂,依旧擦得晶莹剔透。
“阿权,怎么这么晚来啊?”
听到齐家信的声音,何权转过身对上那喜悦的目光,却没说出话来。这个家还是原来的样子,可这位老人却不再是当年那身形笔挺高大的齐家之主了。
郑志卿恭敬地喊了一声“齐老。”
“志卿也来啦,你们吃饭了么?”齐家信根本不在乎何权是否和自己打招呼,外孙能来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吃了,阿权他没吃什么东西。”郑志卿接过何权的外套,连同自己的一起递给保姆,“麻烦你了,云姐,帮忙给阿权倒杯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