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没回应,何权又敲敲门,紧跟着就听到里面咕咚一声闷响。他忙蹲下身从门下面的空当查看情况,看到有个人背对着自己蜷缩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像是在痉挛抽搐。
何权一看是急症发作,先冲到卫生间门口拽开门朝走廊上大喊了一声“来人帮个忙!”,然后立刻返回到隔间那抬脚踹门。隔间空间小,病人躺在地上正挡住门的开合,何权仅仅把门踹开一条缝,只得艰难地侧身挤进去。
见病人手呈j-i爪状蜷缩在胸口痉挛颤抖,何权立刻脱下外套团好垫到对方颈下,抬高气管以保持呼吸道畅通。这时门被推开条缝,郑志卿看他正在处理急症,赶忙拨打120。
“什么情况?”
打完电话,郑志卿问他。还有几个同事在听到何权的呼救声后也冲了过来,一时间卫生间里挤满了大夫。
“突发痉挛,心率160,无异物阻塞呼吸道。”何权收回按在病患颈动脉上的手,又翻看了下对方的眼皮,“像是癫痫发作,志卿,递块毛巾给我。”
郑志卿回手从洗手台上拿了块给客人擦手用的毛巾从门缝里递进去。何权使劲掰开病患的下巴,把毛巾送进他嘴里以防咬伤舌头。
“阿权你把人往后挪挪,我进不去。”郑志卿也不敢使劲推门,怕磕着病患的后脑。
何权拖着对方的腿往后拽了一截,让郑志卿挤进来,跟他一起把人搭到外面。刚往平整地方一放,病患的身体突然强直僵硬,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紫起来——没有呼吸了。
何权忙拽出毛巾,上手给对方做心肺复苏。郑志卿一看,赶紧把他从病患身边拖开,换自己上。旁边的同事各个摩拳擦掌,嚷嚷着“专务你累了说一声换我”、“死不了死不了,这一屋子大夫呢”、“我看这不像是癫痫倒像是心梗”……
后来救护车上的担架员和医生还纳闷呢,这么多大夫在叫我们来干嘛?
没跟车去医院的家属对何权千恩万谢,硬要塞他钱。何权婉拒,说谁遇到这种事也不会袖手旁观。酒店经理见没闹出人命,直接把何权他们那屋的五桌单全给免了,还又送了几箱啤酒。
何权搭着察穆的肩膀笑呵呵地说:“诶,老季这回可欠我一大人情。”
“让他下辈子作牛作马报答你。”察穆轻笑。
“阿权,你来一下。”郑志卿握着何权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面色凝重地问:“你刚才拿脚踹门来着吧?”
“门从里面c-h-a着,我不踹,怎么弄开?”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体状况?”
何权噎了一下,反问:“我救人还有错了?”
“没错。但我离你只有十几米远的距离,还有这么多同事在,你该等我们。”郑志卿尽量压着语气,“你流过产,所以,我希望你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能优先考虑下自己的情况,OK?”
“对,是我的疏忽导致流产,所以在你的概念里,我肯定会一错再错?”何权挣开他的手,偏头盯着扔在椅子上团得不成样子的西装外套,脸颊的肌肉明显绷起。
郑志卿见他生气了,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于是再次握住他的手臂:“这不是对与错的问题,是我在担心你。”
“你是担心你们郑家的崽子吧!”
何权的声音有点大,引得周围s_h_è 来一片惊诧的目光。他脸上有点挂不住,推开郑志卿转身抓下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疾步离开包间。郑志卿也赶忙追出去,拉着何权不让他走。
“阿权,我承认我态度不好,但我真的是在担心你。”
“担心我!?”何权狠狠推开他,自己却是一副受伤小兽的表情,“所以就拿我最窝心的事来戳我?郑大白,你他妈跟郑志杰一个c.ao行!自以为是,高高在上!我何权不欠你的,你也没资格来教训我!”
“不是的,阿权——”
“滚蛋!”
眼看几分钟之前还蜜里调油的关系被自己一句话搞糟,郑志卿不知所措地戳在走廊上,半天都没回过神。
初七上班,方默歇完产假第一天正式回归,进病区看到门口贴着张“大白与狗不得入内”的复印纸,深感诧异。
路过护士站,他敲敲台面问:“钱越,门口那张纸谁贴的?”
“诶,你今天来上班啦。”钱越笑着冲主任办公室的方向偏了下头,“还能是谁?”
“产假歇完正好连着春节假期一起,我要再不回来,何主任该去我们家拖人了。”方默无奈地摇摇头,“那俩不刚结婚么,怎么又闹?”
钱越耸了下肩膀。“我也不是很清楚,听昨天一区二区去参加季副院长婚宴的人说,何主任跟郑专务吵了一架。”
“那我还是晚点再去找他报道吧,估计这会还在气头上。”方默略显惊悚地扯下嘴角。
“给我看看你儿子照片。”
方默把手机拿出来递给钱越:“你慢慢看,待会放我办公桌上就行。”
“哦对了,办公室重新装修了,你的位子是靠窗户那个,旁边还是陈萌。”
“嗯,她的桌子好找,全是粉红色的装饰。”
进到办公室里找到自己的办公桌,方默把包放下,刚坐进转椅里就被时鑫昊从背后抱住。
“默默!你可算回来了!我跟你说,这几个月我跟陈萌都快累死了!”
拍拍箍在肩膀上的胳膊,方默笑笑说:“听说你也当爸爸了,恭喜。”
“嘿嘿,我媳妇说了,要跟你儿子定娃娃亲。”
“测过基因了?”
“是啊。”
“那……”方默不自然地眨眨眼,“你儿子长得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