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年演古装戏,清楚流程,给林竹细细解释:“靳导打算再紧急调一匹马过来——不过这匹是仔细挑的品相了,以后还得有不少出场,一时找不到太合适的。场地都铺开了,也不能调换场次……”
林竹目光跟着落到场中,眼底光亮一晃:“那我也能帮上忙……哥,你相信我吗?”
钟杳微怔。
林竹抿抿唇角,垂在身侧的手轻攥了下拳。
他有七八成把握,要是不方便这就去看是怎么回事,找个没人注意的时候偷着溜过去看看——应该也不是不行。
这里毕竟不是川影,到处都要正规得多,还有跟随拍摄纪录片的专门团队,确实未必就方便这么带他过去……
念头尚在盘旋,钟杳已经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林竹眸子亮了亮,唇角不由翘起来。
钟杳没再多问,牵着他往片场过去:“走,去帮帮靳导的忙……”
“帮什么忙?”
靳振波已经烦得一个头两个大,说话都是炝着火星的,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时候还敢上来添乱的钟杳:“去去去,现在没时间给你哄你们家经纪人!这匹马废了,你们几个,跟着制片主任去挑马——”
钟杳打断他的话:“靳导。”
“说了没时间!”靳振波瞬间火冒三丈,“这儿是过家家?我连他是不是真做过武行都还不知道呢!就算他做过,隔行三重山,他驯过马吗?你——”
靳振波话音一顿,蹙紧眉峰,视线落在钟杳身上。
钟杳心平气和:“就看一下,靳导,五分钟耽误不了什么事。”
靳振波最气他仗着气势到处吓人,偏偏一辈子讲惯了道理,拿这样的钟杳没半点儿办法,半晌不敌,闷哼一声不虞让开。
钟杳一笑,颔首朝他致谢。靳振波沉着脸色,依然不悦:“就会这一套!这是什么地方?没见过你这么惯着人的……惯坏了怎么办?到别的地方别人也惯着他?!”
靳振波为人正派,想不到这两个人有什么特殊关系,只单纯眼睛疼,语重心长训他:“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谁就是怎么回事……他说想来你就带他来,他说他有办法你就信?!”
“对……”
钟杳拍了拍林竹的背,示意他去看看那匹马:“我信。”
靳振波一噎。
“反正我们往后都在一块儿了,惯坏了我就多看着点儿……”
钟杳笑笑:“及时帮忙,用我我就过去,不让他受别人的委屈就行了。”
靳振波:“……”
怕自己手一哆嗦掐死当红男星,靳振波压着太阳x_u_e,扔下钟杳,自己去边上吩咐工作人员尽快去马场看看情况。
林竹走过去,听着身后传来的隐约对话,胸口微微一烫。
白马被众人围了这么久,已经十足焦躁,拼命踢踏着想挣开缰绳。林竹轻吸口气,找准时机迎上那匹马的眼睛,一手抄了一把鲜嫩的Cao叶,朝它走了过去。
马不通人心,这时候已见谁都本能挣扎。林竹的动作却比它还快,趁它不备,抬手扯住马缰,把马颈抱了个结实。
驯马师吓得魂飞魄散:“小心!”
林竹扼着马颈压制住白马挣扎,一手摸索着够到马鞍,解开搭扣掀了一半。
只要适应了稍许混乱的视角和内容,要读动物的内心实在比人类的简单多了。
第一眼就确定了症结,林竹并不着急,等着白马渐渐平复,一手理着那匹白马的顺滑鬃毛,让马重新驯服了下来。
林竹同驯马师要了把钳子,把几根不显眼的铁丝重新掰回去,露在外面的钝头也重新用绷带包好。
驯马师愕然:“这样就行了?怎么可能——”
“它只是不舒服,想告诉你们,但是又没办法。”
林竹笑笑,揉了揉白马的后背,抓了把鲜Cao喂给它,把搭扣重新扣好:“您再骑一下试试看。”
之前也试着骑了几次,马一次比一次焦躁,最后一次差点把驯马师直接掀下去,靳振波才彻底放弃了再用这匹马的打算。
驯马师闻言有些迟疑,偏偏林竹显然是钟杳带过来的人,不能不给面子。横了横心咬牙正要上去,林竹却轻轻一笑:“算了。”
驯马师一怔,林竹却已经单手一扯马缰,在脚蹬上一踏,整个人跟着稳稳掠在了马背上。
钟杳心头一提,本能地上前一步,林竹却已拎着缰绳熟练催马,双腿轻夹马腹,让那匹白马在场中小跑了起来。
经纪人的眸子里亮芒璀璨,不闪不避,径直落进他的眼底。
钟杳轻轻一笑,悬着的心重新落位,向后退回原位。
白马矫健,这会儿始终萦绕不散的不适感散去,跑的也越发欢腾起来。
林竹刚刚就已摸透了马的脾气禀x_ing,催马跑了一圈,忽然一扯缰绳,白马嘶鸣一声人立而起,四下瞬间炸开一片惊呼。
林竹在鞍上坐得稳稳当当,顺服马鬃勒缰,身形一偏抬腿跨过马背,整个人轻轻巧巧落在地上,眸子清亮含笑:“靳导,我做过武替也是真的。”
……
驯马的小c-h-a曲很快传遍了整个片场。
林竹本意只是让拍摄进度加快一点儿,晚上好早点跟钟杳一起回家。没想到一朝成名,不光被制片主任不由分说请了顿火锅,一整个下午都被人跑来搭话,驯马师也再三拜访,热情邀请他务必去马场看看。
林竹要忙自己的工作,还要应付一波接一波来热心八卦的人潮,忙得头晕眼花。等好不容易把人都送走,钟杳剩下的两场戏都已经差不多拍完了。
两场戏都是相府内对峙的戏。文戏拍起来轻松,钟杳的状态也及时调整回来,几遍就达到了靳振波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