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摇摇头,清秀脸庞上稍稍显出点儿腼腆局促,声音轻轻的:“你……打我一顿,我自己醒不过来……”
钟杳胸口烫得一疼:“不是梦。”
钟杳没照他说的动手,把人往怀里揽了揽:“以前还做过这样的梦?”
林竹不好意思,唇角旋起一点儿弧度:“……嗯。”
大概是读心的副作用,他的梦境和别人不一样,常会在睡着后进入旁人的视角,场景逼真得跟现实一模一样,长短也没个定数。
通常情况下,林竹都还是能意识得到自己是在梦里的,刚刚那一段紧张得太厉害,差一点儿就反应不过来了。
钟杳紧紧手臂,声音轻柔:“还梦见过什么?”
林竹怔了怔,整个人都像是变得更高兴了一点儿:“唱歌!梦见你唱歌,还弹吉他……”
钟杳:“……”
钟杳隐约觉得不对,翻出糖纸,借着车外闪过的灯光看了看,对着酒心巧克力的标识陷入了深刻的沉思。
钟杳揉揉额头,大意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了,吃了巧克力的经纪人目前还没有跳下车跑步前进的意思。钟杳拿手背试了试他脸颊的温度,飞快思考着自己内容寥寥的歌单。
他是奔着演戏去的,进圈以来从没往歌坛上发展过,仅存的一点儿经历已经能追到十八岁刚出道的时候,叛逆期刚开始,跟着几个同学练了一阵吉他,又学了几首流行歌。
这些事连灿星最开始派来带他的经纪人都不清楚,不然在影视歌三栖最流行的时代,钟杳早就被拖出去替灿星跑台子挣钱了。
现在的场景实在没条件弹吉他,钟杳仔细考虑了要不要现在转道去乐器行,考虑到天色只能作罢,屈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我给你唱,以后不做我打你的梦了,行不行?”
林竹异常的好说话,高高兴兴点头。
钟杳给自己挖了个坑,翻出手机,一边搜索着附近的乐器行,一边轻轻吹着口哨,给他哼着自己为数不多会的几个调子。
林竹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肩上,唇角一点一点满足地旋起来,脑袋埋进他颈间。
车在钟杳家楼下停稳。
林竹已经睡熟了,钟杳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没能把人叫醒。
任何时候让沾了酒的经纪人再沾地都是不明智的,钟杳深入吸取教训,和开车的助理交代几句,拿起外衣把人裹住,一路抱进了小区电梯。
林竹在钟杳怀里醒过来,起先还有点儿茫然,听着耳边的电梯提示音,整个人倏地惊醒。
钟杳依然抱着他,西装裹在他身上,微凉的空气蹭着皮肤,带走了最后一点儿茫然恍惚。
不是梦。
林竹脑袋里轰地一声,手足无措,挣扎着想要下来:“哥,我——”
“听话,咱们家在十五层,真的不能跑步上去……”
钟杳条件反射 开口安抚,察觉到林竹反应不对,轻轻一笑:“醒了?”
林竹耳边嗡鸣,艰难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我自己走,哥,我没事……”
酒心巧克力的效果要比黄酒弱得多,钟杳点点头,把他轻轻放下来,却还是未雨绸缪地顺手一牵,预先把人攥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林竹:“!!”
林竹整条胳膊都不敢动了。
万一不小心——钟杳没牵住,手滑松开了……
林竹紧跟着钟杳,老老实实把手攥成拳,又往钟杳掌心里塞了塞。
钟杳牵着他,单手摸钥匙不方便,摸了半晌无果,林竹忍不住掏出自己的那一把钥匙,把门打开了。
家里还是中午临出门的样子。
林竹的几件衣服就挂在玄关的衣架上,鞋柜也多了几双鞋,咬了两口的面包用封口夹夹着,匆匆忙忙扔在桌边,牛n_ai喝了大半,杯底一圈浅浅地堆了一小撮没化开的白砂糖。
钟杳低头换鞋,林竹怔怔站在门口,后知后觉心口怦然。
在钟杳潜移默化的纵容下,在他自己还没来得及察觉的时候,他在钟杳家里留下的痕迹……居然已经这么多了。
“还没醒盹儿?”
钟杳的声音很温和,少了家门外的气场,轻柔得像是玄关壁灯泻下来的淡淡光芒:“快进屋,留神着凉了……一会儿有东西给你看。”
林竹被他轻轻牵了一把,凭着本能换鞋进屋,依然有些没能回神。
他今天折腾了一下午,到现在脸色还有点儿泛白。钟杳不打算先让他耗心神,温声哄着人换了衣服在主卧歇下,起身准备去给他弄点儿吃的,一回头却又差点儿踩着了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小尾巴。
林竹有点儿脸红,捧着被钟杳顺手塞进手里的马克杯:“煮个方便面就行了……”
“方便面在柜子里锁着呢,忙了一天,吃点儿好的。”
钟杳有心逗他,洗了手利落烧着水打j-i蛋,拖出把椅子让林竹坐下,往马克杯里倒了一半果汁:“摊个蛋饼,煎点儿火腿培根,还有两个馒头,一会儿烤了抹点烧烤酱——还想吃什么?要不要再煎几片土豆?”
林竹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向美食低头:“要。”
钟杳一笑,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手上干净利落,香气转眼嚣张扩开。
饿了一下午,林竹隐隐疼了一路的胃彻底被唤醒,顾不上心里盘桓着的诸多念头,一头扎进了钟杳端上来的几个盘子里。
吃饱喝足,已经到了深夜。
还惦记着钟杳要给他看的东西,林竹始终想问又不敢张口,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也还固执地跟在洗碗的钟杳身后,捧着新热好的牛n_ai摇摇晃晃。
钟杳放好最后一只盘子,及时托住了险些从林竹手里滑落的玻璃杯,失笑:“这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