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鬼车鸟与鸟蛋交出来!”
如此叫嚣挑衅,纵是饕餮再不愿计较也被惹恼了,更何况它本就生x_ing好斗嗜杀、贪欲无限。此刻在饕餮眼中,斗木獬已全然变作了食物,虽说并不能称作肥美,拿来垫垫肚子也是好的。
饕餮咽了一口唾沫,道,“进老饕肚子里找吧!”
话音一落,未等斗木獬有所回应,它率先发难,身形迅如闪电般蹿出,直扑斗木獬后背。
斗木獬吃痛大吼,毫无章法地颠甩着身子,试图将背后那只凶恶巨兽摔至地上,再踏为齑粉,奈何那饕餮的尖锐利爪如钩子般深深地扣住肩胛,斗木獬愈是挣扎,愈是任其撕裂皮r_ou_。
下一刹,但听得斗木獬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竟是饕餮在从它背上跃下时,硬生生在后肩颈侧撕咬下一块连皮带血的r_ou_!
饕餮平稳落回地面,将那块皮r_ou_吞入肚内。它一瞬不眨地看向斗木獬,翻红兽瞳中的贪欲杀意未散,尽是视其为腹中食物的志在必得。
斗木獬退却了。
它瑟缩着向后一步步退去,身侧裂开的伤口处还淌着成河的血流。
“吾族不会放过你的!”斗木獬余怒未消却不敢再战,只心有不甘地愤愤道。
六方神兽要合力绞灭四凶之事,说来已有千年之久,可到如今也未曾见半分实效。
饕餮并未将这虚张声势放在心上,只是嘴中那血液滋味实在是腥臭难咽。它后悔极了前时咽下的那一口血r_ou_,敷衍着打发道,“下次打架,记得多带几只好吃的再来。”
那斗木獬盯了饕餮半响,神色不明。它且停且退,见饕餮是真的不欲再战,便犹疑着问道,“……鬼车鸟失踪,到底是否与你有关?鸟蛋当真不是你吃的?”
饕餮听得烦了。它折腾大半天也未吃得一丝半缕的鲜r_ou_,便是连果子都未曾吃得痛快。它此刻不欲搭话,闻言,只龇起了牙,作出一副扑食模样。
斗木獬吓得当即掉头就跑。
未几,但听“嘭”的一声,似有滔天巨浪泛起,想来是斗木獬遁水逃走了。
饕餮望着它离去的方向,这才松了一口气,继而全身放松下来。
……
小狐狸躲在红柳后围观了全过程。它见那长着独角的大牛走得远了,这才迈开腿朝饕餮这出跑来。它嬉笑着,准备好好夸奖一下这威风凛凛的大家伙。
可还未等它走近,便看见饕餮身型一晃,竟是就这么栽倒在地。
小狐狸被扬起的黄尘呛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又一连咳嗽数声才缓过劲来。
怀着说不上来为什么的担心,小狐狸踱着步子走到饕餮面前,用嘴吻凑近它的鼻尖,轻蹭了一蹭。
“唔?”
没有回应,呼噜声却是大了。
小狐狸静静地打量了饕餮片刻,回想起前时这只大家伙抢它果子的场景,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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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修)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那斗木獬拖着未愈的伤处回了玄武神殿。玄武神殿位于北冥之中,千丈之下,不见日光,一片黑寂,唯有那宫殿中用以照明的明珠泛出莹莹冷光。斗木獬肩侧伤势可怖,平素又未积攒好人缘,如此一来,从他自殿门走至正殿,这一路上,虾兵蟹将避之唯恐不及。
斗木獬一腔羞愤无处发怒,只能在殿外化作人形,伫立数息后,捂着伤处走了进去。
大殿中一片空荡,石柱顶梁,碧瓦琉璃,九级高阶之上,有一团身影端然而立。乍一看,像是二人相背而坐,再一细看,便知那是玄武了。
玄武生而双首,变作人形也是形影不离的两人,还各有起名,一唤玄龟,一作长蛇。只是那两人身高相近,体态却是大相径庭——胖的敦实富态,褐袍加身;瘦的尖嘴猴腮,一袭青衣。两人后背相抵,贴得结实,平日里却也大抵相处得还算和睦。
长蛇眼尖,望见了走进殿内的斗木獬,也不过问他肩上衣料被血浸透露出的青黑,只眯着眼,提起尖细的声音问道,“事情办妥了?”
“王。”斗木獬行了礼数,抑着怒气回道,“那饕餮嚣张至极!非但半字不答是否夺了鸟蛋,还将吾打伤,奚落了您一顿。”
玄龟正大快朵颐,闻言抬头,一边从手中兽腿上咬下一块带血夹生的r_ou_,c-h-a话问道,“它说了什么?”
斗木獬眼瞅着玄龟进食时的粗犷动作,念及饕餮前时的举动,伤口又是一痛。他颤声道,“它说,您打不过它……食量也不及。”
长蛇轻嗤一声笑开,“食量不及,倒是实话。”
玄龟却是不依了。他“咔擦”几声嚼碎骨头吞下,又将一坨大r_ou_塞入嘴中,鼓着一双腮帮子,瞪着眼嚷道,“论食量,我怎么不及它!喊它来比试比试,看我怎么把它吞咯!”
“呵,你?”长蛇睨着玄龟这粗笨模样,不愿与他搭话,便又看向斗木獬问道,“那它是承认吃了鬼车鸟?”
“……它说,让吾进它肚子里去寻!”说着,斗木獬将染血的衣服整件褪去,袒露出肩侧的伤口来。他愤恨难平,深深地躬下身去,请求道,“那凶兽猖狂若此,您一定要替吾报仇。”
“知道了,你下去吧。”长蛇道。
斗木獬应了一声“是”,这段仇怨便算告了一段落,只是他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玄龟长蛇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长蛇:“承认吃了鬼车,又不答与鸟蛋有关的问询。你说,那鸟蛋,饕餮吃是没吃?”
玄龟:“……再去问问不就得了。”
长蛇:“你个呆子!问它能问出结果吗?那鸟蛋可是朱雀诞下的,它饕餮能有这么大胆?”
玄龟:“……也就是个鸟蛋。”
长蛇:“说的也有些道理,饕餮好吃,逮着什么都敢下肚。罢了,鸟蛋是鬼车鸟带来的,不管是真是假,还是先将她寻到要紧。”
玄龟:“明明饕餮说被它吃了。”
“你个呆子!它说吃了就吃了?”
“不是呆子!”
“呆子!”
……
争吵声不绝于耳,便这样过了近一盏茶的时间,忽地有脚步声自殿外传来。
斗木獬眼见着玄龟与长蛇同时噤了声,挺直腰杆,半息过后,他俩又同时开口,或粗或细的两道声音融作一股,以不可进犯之威严,朝外朗声道,“进来。”
声音刚落,就见一抹玄色身影踉跄着步入殿内,摇摆着还未站定,便双腿一软,猛地伏下身去。
那是一个女子。她身材曼妙,容貌清丽,此时却衣衫褴褛,满身狼狈,身后披散的三千青黛随着动作铺散开来,露出肩侧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她以头抢地,颤巍巍地道。
“那,那蛋丢了……”
是鬼车鸟。
·
饕餮幕天席地地倒头就睡,梦到酣处,眼瞧着自己被三牲五鼎、八珍玉食环绕,只觉得已然置身仙境,巴不得立刻大快朵颐,饱餐一顿。
如此佳境,自然也少不了那只被它囤养数日的灵狐。
狐狸就站在离它不远处,身型比捡回来的那日要肥硕鲜美了许多,毛色莹白泛光,饕餮看在眼中,顷刻间就垂涎三尺。它耸着鼻翼,眼神发直,当即便后腿蹬地,朝那存粮扑咬而去。
……
小狐狸叼着果蒂,身姿敏捷地跃起,借力踩过饕餮前肢,踏向它后背时,又轻巧地一个折身,最终平稳地落到饕餮脑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