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觉肩膀一重,顾行岳一转头,便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眨眨眼,不免起了些捉弄的心思,“如何?娘子,为夫的肩膀你靠的可还舒适?”
孙潜顿了顿,“纤纤玉手”轻轻一拍顾行岳,嗔道:“讨厌~”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孙潜自己都恶心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来阿潜已是做好了为人妻子的准备,那为父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尤清洄似笑非笑道。
“……”孙潜僵了僵,连忙想转移话题,眼睛一转,想到那个除了他们之外的墓,“爹爹,我有个疑惑,我们还活着爹爹为何不把墓撤了呢?还要把爱子们改成爱子?”
尤清洄面容一肃,眼中因为打闹刚浮现的些许笑意慢慢淡下去。
见尤清洄这般情态,孙潜不免有些慌乱,他可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顾行岳见状,适时岔开话题,“阿潜,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孙潜看看尤清洄,又看看顾行岳,“什么事啊?”
“其实,我并不是父亲亲生的。”顾行岳垂下眼。
“奥……啊?”孙潜惊诧的瞪大眼,傻傻道:“什么意思?”
顾行岳便将顾松知那天所说之事挑挑拣拣的与孙潜说了,末了,弯起眼,“所以阿潜可以放心,我与你本就没血缘关系,只是名义上暂且可以称作兄弟。”
孙潜怔怔的看着行岳的笑脸,忽然就心疼的不行,想把他揽进怀,又碍于爹爹在场,只能把手伸过去,悄悄握住行岳白皙的手。
将“两兄弟”相亲相爱的画面看在眼里,尤清洄微笑,“孩子们,只要你们真心待对方好,无论将来当好朋友或者做恋人,爹都支持你们。”
孙潜惊喜,“真的啊?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
顾行岳坐在旁边淡淡的笑。
几日后,一行人抵达花母谷。
花母谷众人早已在书信中得知此消息,全部出来迎接,一番嘘寒问暖后,尤清洄得以回到自己房间。
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摆设,这一路来,经历许多,真正到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不变的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那次毓歆与罗度他们三人去傲因宫营救尤清洄,早就知晓了他的遭遇,以及他能生孩子的事,他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朋友,自然不会觉得什么,与尤清洄之间依旧毫无嫌隙。回来时,再把这些事和恭叔说了,恭叔一直把尤清洄当儿子疼,听说他的遭遇后,心疼极了。
这次尤清洄回来,还带回了两个“死而复生”的小小少爷,最高兴的莫属恭叔了,张罗着给小小少爷们收拾房间。孩子没有错,因而他对顾行岳也很温和,但是对曾经抛弃过尤清洄的顾松知可就不那么友善了,板着脸爱理不理的。
顾松知自知理亏,便一声不吭的一并受下了。
原先是要让孙潜和顾行岳住一屋的,但孤男寡男的,两人又互生情愫,虽说小,但是万一……这么小不是更不成体统么。尤清洄不放心,给两人各自安排了一间房,孙潜幽怨的念叨了很久,说什么“一直住一起的”之类的,但到底还是摄于爹的权威,不敢再抗议什么。
顾行岳倒是没什么怨言,规规矩矩的和尤清洄道了谢。
两相一对比,尤清洄再次感叹自己家教的失败。
顾松知被安排的离尤清洄很远,尤小洛则和尤清洄睡一起。
深夜,花母谷陷入沉寂,正当众人都好梦时,尤清洄却辗转反侧。
身边的小奶娃已是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尤清洄睁着眼,夜深人静之时,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纷纷袭上心间,他脑中一片混乱。
想到惨死的干娘,想到心机深沉的楚云,想到过去种种,想到夭折的孩子,想到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遗世男子。
想着想着,泪湿润眼角,流过鬓发,没进枕间,哭着哭着,意识慢慢飘散,人渐渐睡去,继而开始反复做那些冗长沉闷的梦,梦境里,那些不堪的事从没发生过,大家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夜半,尤清洄突然惊醒。
急忙去看尤小洛,见他正趴在他旁边吮着手指呼呼大睡,不由放下心来。
忽然,窗上闪过一个黑影,尤清洄眉心一跳,连忙追了出去。
夜风寂寂,黑漆漆的谷中见不到半个人影。
忽的,又是一个影子掠过,尤清洄正想追过去,垂下的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尤清洄本能的反手便一掌拍过去,却被人接住了掌风,定睛一看,原来是顾松知。
如非信任于他,尤清洄也不可能带他回谷里。虽然不想怀疑他,但经过殷傲遗一事,尤清洄不得不认真审视,大半夜的不睡觉已经很可疑了,再加上不让他追过去……“你出来做什么?”
尤清洄语气中不加掩饰的怀疑让顾松知有点受伤,但他还是认真答道:“听到有动静便出来看看。”
收起所有的狐疑,尤清洄平静道:“那你可有看见什么?”
顾松知笑了笑,有些凄然,“看到一个可疑的人影,但我怕你有危险,才不让你去追。”
谷中黑沉,又重归平静,别说人影,连猫影都没有。尤清洄耸耸肩,意味不明道:“这下好了,谁都不用追了。”
这种不冷不热的口气,无异于将他判了死刑,顾松知唇泛苦涩,心中纵然不舍,但也不愿再讨嫌,“清洄,想来你在自己家中也很安全,明日,我便会启程告辞。”
尤清洄闻言一顿,没好气,“好啊好啊,你走了便永远不要再让我看到,也修想认回儿子。”
顾松知怔了怔,怎么感觉清洄是不愿他走的…“清洄,你……”
尤清洄没管他想说什么,冷淡道:“既然顾盟主明日要离开,那就早点回房休息吧,我就不送了。”
这回顾松知是真确定了,清洄因为他说明日要离开正和他闹别扭呢,心下一喜,强行抱住尤清洄,“清洄,好清洄,我以为你怀疑我,所以才……”
“才什么?”尤清洄没好气的打断,“才赌气说要走,还是在威胁我要走?我要不放心你,会让你一直跟着么。”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信你,你打我,不生气,好不好?”顾松知一手揽住尤清洄纤瘦的腰身,一手握住他白嫩的手,凝视他沉淀在黑夜里的明润眼眸,眼里俱是温柔,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
尤清洄拔出自己的手,想从顾松知的禁锢中挣脱出去,却被他牢牢抱着,不松反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