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极易迷失自己,几人便想了个傻办法,分别在尤清洄顾松知腰间绑上绳子,外面的人拿住绳子的那头,他们一边走,外面的人一边接绳子,以确保绳索足够。待他俩返回时,只要跟着绳子走便可。而且外边的人还可以根据绳索的晃动程度,来判断顾尤二人是否出现危险。
“……”饶是心急如焚似尤清洄,也忍不住吐槽,太傻了!
劫走尤洛的人只说去禁地相会,却并没说出具体在哪里,尤清洄和顾松知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禁地与幽林的界限实则十分模糊,只在入口处竖了块碑,告知前来之人不可再走进去。进入禁地的方式也挺简单,直接走进去即可,尤清洄上次实属意外。
虽说结伴而行,顾松知武功高强,又有个不算保险的保命之法,但禁地毕竟是禁地,内里诡秘,武功在里面,起的作用可以说小之又小。
一番千叮咛万嘱咐后,花母谷众人才算留恋着,放顾尤二人独自前行。
即将进去时,尤清洄忽然停了脚步,顾松知有些奇怪的看向他,却听到他分不清情绪的声音,“顾盟主可想清楚了?此次前去,很可能有去无回。”
顾松知不觉笑了笑,“欠你良多,这次算是个还账的机会。”
嘴唇动了动,尤清洄终是没再说什么,却轻轻执起顾松知的手,重新迈开步子。
顾松知愣了愣,唇角悄悄翘起,用力的回握回去。
一入禁地,视野便开阔许多,触目所及,皆是平原之色,鲜有高大树木。
若是不知情的人,定然只会当此地是个寻常的秀丽景地,全不知潜藏在这平静表面下的危险暗流。
再到此处,尤清洄有些感慨也有些茫然,“接下来当如何?”
“他既要与我们谈条件,我们不动,他势必还要现身。”顾松知道:“就在这里等吧,进去太危险。”
尤清洄怔怔的静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果然,他们停下没多久,又是一只利箭挟风而来,顾松知飞身迎上,轻巧的接住。
拔下箭尖刺着的纸,与尤清洄一同看,就见上面写着:
拿掉你二人腰间拙劣的绳索,沿着白色粉末的痕迹一直走,必不会害你们。
两人抬头,果见地上撒着些零零散散的白粉,一直延伸出去。
尤清洄原也没想过带着这所谓的“安全绳”,只是为了不让花母谷众人担心,这才迫不得已的带着。
此时一见,便对顾松知道:“解下来吧。”
顾松知有些迟疑,尤清洄看着他,“若你觉得不安全,我一个人去便可,你不必跟着。”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顾松知否认,“只是,若就这样丢下不管,恭叔他们见绳子这边迟迟不见动静,我怕他们会不顾危险找进来。”
尤清洄其实压根没表现出一点怒意,从始到终,一直很平静,“那你便出去与他们说一声吧,这里离入口很近,你轻功好,想必不需片刻。”
“那你呢?”顾松知显然不放心。
“我在这里等你。”
顾松知没有动作,也不说话,只是深深的凝视着尤清洄。
尤清洄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道:“我不走,你去吧。”
顾松知上前一步,握住尤清洄的肩,眼神带上些锐气,“若你先走了该怎么办?”
尤清洄抬头,微挑唇角,“任你处置如何?”
顾松知一时有些看呆了,凝起眼神,看着他,目光隐隐霸道,“你说的,到时我便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尤清洄点了点头。
尤清洄没想过趁着顾松知离开自己先走,并不是想依傍顾松知的武功或是什么的,而是……尤清洄仰头,望着禁地一碧如洗的天空,他也许,大概,知道即将面对的人,是谁……
顾松知比他想象的要慢,大概因为,纵然带着纸条,花母谷众人也不会一时半会松动吧。
顾松知回来时,见到尤清洄还站在原地,一袭白衣,侧脸柔和,微抬着头,似乎在欣赏远处天际的景致。
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憾然,大概是遗憾不能随便“处置”尤清洄了吧……
二人循着白色粉末一直走,慢慢从平原走进了树木苍翠的树林,顾松知握住尤清洄的手,尤清洄没有挣扎,顾松知悄然弯了弯唇。
“真的不后悔么?”尤清洄放缓脚步,问:“前方想必是没有回头路了。”
顾松知拉起尤清洄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嗓音低沉又和暖,“唯独与你在一起,从不后悔。”
尤清洄怔了怔,半垂下眸,没再说什么。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粉末突然戛然而止,他们前面的不远处,劲竹掩映间,竟然有座小竹屋。
竹屋前,背对着他们,站着一个满头白丝的男子,像是个老者。
尤清洄蓦然站住脚步,看着那个熟悉到遥远的背影,怔住了。
也许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只是一再避免承认,但当事实真实的呈现在眼前,还是不可避免的带来了强烈的冲击。
尤清洄轻声喊了一句,似平静似满富情绪,“师父。”
六二章:最终真相(二)
尤清洄喊的轻,那老者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有感应,缓缓的转过身。
入目的脸和满头白丝并不相符,只是眼角有几条明显的皱纹,面目却不显苍老,看上去仅有四十岁的样子。
这便是江湖中传的神乎其乎的天竹老人尤塑了么?也是尤清洄的师父。
是,顾松知并不特别惊讶,因为他与殷傲遗也早就有所猜测,只是不敢断言,一来因为天竹老人是尤清洄的师父,二来他们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至于生死,既然是天竹老人,死而复生也没什么不可能吧……更何况,并没有人真正目睹了他的离世。
尤塑笑了笑,道:“又见面了,好徒儿。”
他也不惊讶尤清洄似乎知晓了事实,因为他并没有刻意隐藏写纸条的字迹。而作为徒弟,不可能认不出师父的字。
饶是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尤清洄还是觉得不能接受,不自禁问:“师父…为什么?”
尤塑负着手,慢慢走过来,“好徒儿,现在我是你的敌人,不是你的师父,你没资格问我为什么。”
尤清洄面色一凝,脸上的温度一点一点消失殆尽,口气冷淡甚至带着一些冷意,“我儿子呢?”
尤塑顿了顿,不由哈哈大笑,笑声里却并没有多少愉悦的成分,“便应当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