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手刚碰上一个人褴褛的衣服,便被他一个大力的甩手,狠狠的甩开。
尤清洄只觉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身体不自主的疾退几步,后背便重重的撞在墙上。
他们之所以会围殴殷傲遗,只是因为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蠢兮兮的傻子竟然敢垂涎他们好不容易偷来的玉簪子,还企图用他那只肮脏的手来碰他们发财的宝贝,骂过一次也不见收敛,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抢夺目的反而更加明显,这怎么能忍,几人冲上去便一脚踹翻了那个傻子。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便罢了,可是腿脚踢打在肉体上发出的那种美妙声响,让他们不想停下。将沦为乞丐多年来所受的白眼和鄙夷、不甘和愤恨尽数发泄在生风的腿下,他们越来越畅快,谁也无法阻止他们。
可惜他们不了解殷傲遗,傻了之后的宫主平时看起来傻不拉叽的,谁都可以打骂,被欺负了也不知道要还手,但唯有一样,是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得的逆鳞,谁碰谁死,就是伤害尤清洄。
方才一直逆来顺受的殷傲遗爆发了,他只是傻了,一身刚劲的武力却还在,见到尤清洄被这些人推的撞到了墙,他怒了,只听一声暴喝,殷傲遗身上的肌肉暴起了一瞬,刚才还在肆意凌虐他的乞丐纷纷“咚咚咚”的被弹开,重落到地上,喷出一口老血,只有躺着叫唤的份,再也爬不起来。
尤清洄也被这场面震的有一瞬间的失神,待反应过来后,便去扶起殷傲遗。
殷傲遗一见到尤清洄,便又成了那个只会呵呵笑的傻子。这番他却面色焦急,轻轻抚摸着尤清洄的背脊,“尤儿疼不疼?我给你摸摸……”
心微微回暖了些,尤清洄是感动的,但还是虎着脸,“我不疼,倒是你,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殷傲遗连尤清洄板着的脸都忽略了,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个小物件,是根簪子,通体碧绿莹透,与殷傲遗那张脏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是不知这一看便很精贵的物件,殷傲遗是从哪得来的。
很快,尤清洄便知道了答案。
那些方才还躺在地上哀嚎的乞丐们一见到他们被抢的宝贝眼睛都绿了,一骨碌便爬了起来,刚想上去抢,就见殷傲遗龇了解龇牙,想起刚刚那一下痛击,又踟蹰着不敢上前了。
尤清洄明白了,并不太愉快的看着殷傲遗,“你抢了他们的东西?”
见尤清洄不开心,殷傲遗也萎了,讷讷道:“簪子美。”
“那你便能随便抢了?”尤清洄觉得很失望。
殷傲遗飞快的瞥了眼尤清洄,更小声道:“配你。”
尤清洄愣了愣,“要给我的?”
殷傲遗垂着的脑袋动了动。
心里忽然涌现出些不知名的滋味,尤清洄思索了一番,看向那些还在观望的乞丐,“看几位打扮,想必这簪子也不是你们的吧。”
几人对视一眼,乞丐甲嚷道:“我们拿在手里就是我们的。”其余的纷纷附和。
尤清洄笑了笑,“那现在是我拿在手里,岂不就是我的?还有什么好争的。”
乞丐甲被尤清洄堵了回去,又想不到辩驳的词,涨红了脸,“你,你,你这是强盗逻辑!”
“彼此彼此。”
“你你你……”乞丐甲‘你’了半天,捋起残破不堪的袖子,就想冲过去揍尤清洄。
殷傲遗一瞪眼,乞丐甲瞬间便没了气焰,虽然不知为何方才还唯唯诺诺的傻子一下子便武力值爆了棚,但刚刚那一下确实让他们心有余悸。
皆是为生活所迫,尤清洄也不愿太为难他们,“几位,不如这样,我有两个提议,你们可以做一下选择,一是你们跟我去见官,一切让官府定夺,二则是,”尤清洄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你们把是从何处得的这簪子告知我,我去还给失主,这里有些小钱,你们拿去买些吃的。”
几个乞丐流浪多年,最懂得看人眼色,本来看这两人不好惹,便就想溜之大吉了,省的那个黑衣服傻子想起他们方才痛扁他的事,再报复回来,毕竟宝贝再贵重,还是没有性命来的重要。谁知一下便峰回路转,这种利益严重失调的选择,根本无需权衡,他们毫不犹豫的便选择了后者。
见黑衣服傻子没有与他们算账的意图,几个乞丐拿了银子飞快的跑了。对于失主,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说是在街上随处遇见的一个有钱公子身上摸的,还说尤清洄若是喜欢便就留着吧,估计人家富贵少爷也不会在乎这么个东西。
别人不在乎,难道尤清洄还会要这种偷来抢来的东西吗?又不是某个脑子不清的人……想着,瞥了眼某个傻子,却见他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尤清洄:“……”莫非真要他带上?想都别想!
最后,尤清洄将簪子交由了官府,至于官府会怎么处理,他也管不着了。
从县衙出来的时候,殷傲遗还一脸不开心,就跟尤清洄糟践了他多大的心意似的。
尤清洄懒得和他多言。
见尤清洄不理他,殷傲遗闷闷不乐了一阵,大约也觉得没劲,又乐颠颠的了。
这次出来主要便是谈生意,和刘老板的谈话不欢而散,尤清洄本想就回谷里,但见到殷傲遗对外头花花世界留恋,便答应再玩一阵。
这里玩玩那处看看,到处瞎逛了一番,待到回去时,天已转黑。
从热闹的城区回花母谷,有一段路程十分偏僻,尤清洄本不乐意夜间的时候走,但殷傲遗这破小孩,街上的看着不新奇了,可能便分外思念‘家’了,闹着要睡花母谷的床。
无奈,尤清洄只得与他在晚上赶回家。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最终没能顺利回去。
七十章:挚爱一生(三)
出了城区,道路越来越偏僻,光也越来越黯淡,身边的殷傲遗也不知何时不说话了,尤清洄不自禁的靠向殷傲遗,并低声嘱咐道:“跟紧我,走丢了我就不管你了。”
殷傲遗闻言紧紧的抓住尤清洄的衣服,尤清洄满意的任他抓着,不管怎么说,夜路中有人陪着走,毕竟能心安许多。
只是仍然很漫长,像是无止境。
忽然,尤清洄踉跄了一下,身后抓着他的手一紧,殷傲遗紧张的声音传来,“尤儿怎么了?”
尤清洄踩了踩绊住他的东西,回道:“没事,绊到了树枝。”
没听到殷傲遗再说什么,尤清洄正想转过头去看看,手上却突然一暖,一只略略粗糙却十分温暖的大手握了上来,尤清洄顿了顿,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