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过去,没想到挟持他的竟然是程岭,程穆道:“为何?”
程穆问的是程岭在二十年后会背叛他。
程岭并没有想要回答,他一直维持之前的表情,丝毫未变。
程穆又问了一遍,此时他的声音明显大了许多,甚至是带着怒火,他原本不该这样的,二十多年前都没有人可以让他的燃起这样的怒火。
钟离煦看了这么久的戏,终于没再继续看下去,而是道:“这件事就这么难以相信么,背叛你的是你最信任的下属,而你却浑然不知。”
程穆面色极冷,他眼刃似乎能杀人,道:“你用了什么诡计。”
钟离煦无奈的耸耸肩,他轻微的歪了一下头,似乎带有嘲讽的意味,他只说了一个人名,却是一切的源头:“程茗奕。”
程穆脸色一变,道:“什么意思,你为何提他。”
钟离煦笑的随x_ing,声音依旧带着讽刺,道:“我已经说完了,这就是一切的源头,如果你不记得那也没有办法了。”
程穆呵斥道:“程岭,你说,程茗奕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这一切,对吧,我怎么忘了,你当年是最宠程茗奕的,我将他放到深山历练,你一定回去看他的,告诉我真相。”
程岭听到了程茗奕的名字,面色终于变得奇怪,他说不上是悲戚还是愤怒的表情,总之两种融合成一起,竟无端让人心生戚戚。
他并没有继续保持那样什么也没答的姿态,而是终于把藏于心里的秘密漏了出来,可惜似乎是说的太晚,只剩满面的悲伤:“程茗奕的死,你是第二个知道的,第一个,是我。”
程穆哑然,似乎有什么堵在了他的喉咙之上,让他说不上话来,他很难接受这样的真相,他明明该是从郗真那里知道的所有,怎么可能提早知道这事实。
可程岭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在程穆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却搬了一块山石,压了上去,可惜程岭并未摧毁这种子的根系,这怀疑的种子注定将会发芽,在山石的空隙之中蜿蜒爬出。
晏瑕从这里看了他们许久,这段话看起来只有短短几句,可是却炸出许多的信息,程茗奕的死究竟牵扯着什么,能让程岭背叛多年的旧主。
但他知道或许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了,他看往擂台之下,底下的人最初看到程岭是震惊的,可后来的惊讶变了滋味,大部分心里面恐怕对程穆从敬仰变成了怀疑,为什么离别宫的宫主和程茗奕那么像,为什么清平宫的宫主竟是程穆的旧仆。
他们开始了怀疑,程穆究竟是不是和这一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程穆或许是这一切的起源,他们现在会这么混乱是不是来源于他。
晏瑕却知道,或许这就是钟离煦这一切真正的目的,朝天阙弟子无数,怕是钟离煦故意让程岭来做这件事,程穆算是武林里面最被敬佩的人物,他凝聚的所有武林人的方向,所以钟离煦从他开始算计,若是程穆被武林人怀疑,进而失去了统领武林的资格,那么短时间内将没有一个人能轻易引领这么错综复杂的武林门派。
就算千算万算出了差错真出了这样的人来承担武林的重担,但这个人没有程穆和钟离煦对于武林的熟悉,就算管理了武林最初未必能短时间内理明白这复杂繁琐的武林之事。
无论新主再过英明,这短时间的磨合也足够让钟离煦在做些其他的东西了。
晏瑕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阻止住钟离煦,他此刻出声道:“钟宫主,看样子今日之事原本该是你们的家事,只是没想到你们几位身份之高变成了天下事。”
钟离煦面上带着叹息,道:“原本可以是我的家事,可惜了了。”
晏瑕听到这话中的遗憾,晏瑕的话里也带上了其他的含义,道:“您身份不凡,纵然是你的家事,又和天下事有什么区别呢。”
其他人不明白晏瑕说这话的意思,但若是晏瑕再这样说下去武林众人必定对他有其他的怨言,毕竟程穆和钟离煦身份不同,他们能容忍他们在上面说上两句,说不定听出来些什么,毕竟多年的仇怨对他们而言也可姑且一听。
而晏瑕一介普通人,况且出身上还带着污点,大部分人对他是没那么大的耐心的,而晏瑕在上面说了这么多还无人制止,正是因为晏瑕刚才的惊人之举,若是晏瑕再这样说下去,别人不会想不起晏瑕浅淡的资历和充斥污点的出身,必定会为晏瑕招来其他的言论。
晏瑕自然明白其他人怎么看他,他此刻需要速战速决,他看着钟离煦的表情,他接着道:“公子乃天家之人,公子的事,怎么可能只是自己的家事呢,对吧,钟离煦殿下。”
晏瑕的话像是平地起了惊雷,带起了雷霆阵阵,烟云滚滚,在场的众人满目震惊,要比刚才面具之下竟是程穆家的管事更让人震惊,怎么可能,站在他们面前的该是和武林有着千丝万缕的人,怎么可能和天家有关系了。
在场的大部分人感觉自己的脑子里面被打了结,竟然绕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们等着晏瑕接下来的话,在晏瑕说出这话的时候一切的含义似乎变了一变。
若钟离煦真是天家之人,那么他们打的便不是邪派,而是朝廷,他们思索,晏瑕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毕竟这些事里面确实疑点重重,他们需要晏瑕说的更多,让他们进而判断更多。
此刻晏瑕说出了那藏于数年之久的秘密,那个权高者捂着不肯漏出一丝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