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已至
沿艾回家的时候，长恩已经到家了，正穿着蓝色机器猫的围裙在做饭。长恩似乎特别喜欢这件围裙，搬家后也将它带了过来。照长恩的话来说，就是，“每当我穿这件围裙，沿艾就一直盯着我看。”
男人的虚荣心啊。
沿艾换了往常穿的白色体恤，靠在厨房门边，“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不欢迎？”长恩微笑，尝了一口勺中的汤汁。嗯，味道有些淡了。
“绝对不是。”沿艾笑嘻嘻地说道。
长恩放下汤勺，走到沿艾身边抱住了他，“我想你了。”
“嗯。”沿艾承认，他心里挺开心的。
顾医生的手开始四处游动，在沿艾身上一阵乱摸。
“喂，你这混蛋，确实挺想我的嘛？哈？”沿艾不爽了。
“有时候想念是需要通过实际行动来表达的。”长恩的声音有些沙哑了，“我一向热衷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沿艾无语了。“先把汤炖好。”
“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想着汤。”长恩的语气非常怨念。
“我肚子饿了。”
长恩无奈地笑了，松开手，摸摸沿艾的脑袋，“行，我们吃饭。”
“听话。”沿艾笑容灿烂，他走到长恩身边，安静地看着长恩做饭。
他忽然开始想，长恩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呢？长恩似乎从来没有说过关于自己的过去。除了莫言，沿艾对于长恩真的是一无所知。
长恩会为什么而烦恼呢？为什么每次接触到关于亲情的事情，脸上都会闪过几丝寒意？
“长恩。”沿艾忽然从后面抱住长恩的腰，“长恩，我想了解你。”
长恩的背影怔了怔，却没有说话。
“我想了解你。”沿艾重新说了一遍，语气多了坚决。
长恩转过身，将沿艾抱上桌面，“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沿艾望着长恩的眼睛，“每当看着你的时候，觉得自己对你一无所知。这让我非常恐惧，总觉得你并不是认真的，玩腻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沿艾，”长恩的语气有些无奈，“我说过多少次，我对你是认真的。”
“我知道。”
可是，父亲就是这个样子。母亲车祸走了之后，父亲说他绝对不会离开。沿艾握着父亲的手，以为父亲真的会永远留在他身边，可以抵挡一切风雨。然而，当男人被病痛击倒后，当他的父亲，闭上眼睛说对不起的时候，沿艾心中的某个地方，刹那间破碎了。
天长地久？到底什么才叫天长地久？
所有的天长地久背后，只是他一个人的默默坚信。
“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离开了我和母亲。”长恩深吸一口气，“那时候我觉得很委屈，明明母亲才是父亲原配妻子，明明是父亲为了事业而抛弃母亲，选择了上司的千金。是他的不对，为什么我们却遭人嫌弃？”
他笑了笑，有些无奈，“母亲当初为了和父亲在一起，跟家里人都断了联系，她没了任何依靠。而那个年代，单身母亲的地位非常低微，因此，她只能忍着舆论压力，靠卖杂货养育我。那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学习，长大挣够多的钱去报答母亲。我用尽全力地帮母亲工作。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家，尽管我一直都有帮她减轻负担，母亲还是经不住劳累，在我十五岁那年病倒了。这一病就是三年，一直没有治好。后来，家里没有足够的钱再担负医药费，所以，母亲选择了自杀。”长恩的眼睛闪过几丝哀恸，“母亲去世后，我决定当一名医生。那段时间，我以为父亲会来看望我，起码过来拜一下母亲也好，证明他还是放不下我们的。可惜，他一直没来。有一天，我在街边看见了他，他笑得很开心，手里牵着一个比我小几岁的男孩。父亲已经有一个家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惦记我们？那时，我发誓，一定要变得优秀，我要让父亲亲自前来跟我道歉，跟母亲道歉。”
长恩的眼睛里藏着倔强，沿艾仿佛能看见十几岁的长恩，当年的长恩一定也是这样，骄傲，卓尔不群。
“我恨他恨得透骨，越恨，就越是努力读书，等待扬眉吐气的一天。直到后来，那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恨意了。有时候，忘却远比报仇来的现实。”长恩温柔地笑着，眼神很淡。
沿艾觉得非常心疼。长恩和他不一样，长恩不会在回忆过去的时候哭泣，长恩永远只是笑，笑着面对别人，笑着面对自己。可是，这并不是真正的快乐，这只是长恩长期形成的伪装罢了。所以，他想让长恩真的开心，不是表面上的。
“母亲逝世的那段时间里，似乎天空都塌了下来，所有的压力都转到我身上。我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在每天晚上偷偷哭泣，确实，这种压力太压迫人了。以前，那些人嘲笑我没有父亲的时候，我并不觉得难过，如今母亲走了，那种悲伤绝望更加实际，更加彻骨。就在那个时候，我见到了莫言。他没有看不起我，他能给予我想要的关心，因此，我爱上了他。那时我真的需要一个人陪伴，而莫言可以给我这一切。当我真的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离开了。”
长恩沉默了很久，忽然笑了笑，“你知道吗，前天我和莫言谈话的时候，我说，我已经用八年构建了一个天长地久，我让他给我一个回答。莫言却说，我等待的并不是他，只是他的认可。我想让我的过去，看见现在的我。”长恩靠在沿艾的肩膀上，“没错啊，我是想让我的过去，看见现在的我。我已经长大了，所以，我想让母亲回来，让她见证我现在的辉煌。我已经有能力照顾她了，她不需要再选择自杀。”
“长恩，”沿艾平静地说，“长恩，你要知道，我们的过去，都随着时光消失了。”
长恩惨淡地笑起来，眼里满是哀伤。
“可是，你不是说过吗，我们还有未来。”沿艾伸手揽住长恩，“长恩，你还有我，我们还有未来。”沿艾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光辉，一下子，跟长恩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重合了。
长恩怔住了，许久后，低头深深吻住沿艾的唇，“谢谢你，沿艾。”
沿艾伸手勾住长恩的脖子，“我们做吧。”
“嗯？在厨房没关系吗？”
“没关系。”只要是你，就好了。
许多年前，栀子花依旧如此美丽，勾勒出年轻的绚烂。名叫莫言的少年站在大树下，朝对面那个英俊的少年微微一笑。
“长恩，你相信天长地久吗？”
刚和别人打完架的少年挑眉，一双眼睛倔强无比。
“有一天我们都会长大，强大到足以触摸天空。”莫言微笑地望着天空，“到时候，你给我一个天长地久，好吗？”
长恩轻轻拂过不久前被人打伤的手臂，“好。”
那时候，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强到不再低声下气地面对所有人。他是单身母亲的孩子，那又怎么样？他有他的骄傲，他的尊严。而总有一天，他会站在最高处，对着那些践踏过他的人，微微一笑。
莫言，母亲，感谢你们，让我成长为现在的顾长恩。让当初那个不断咬牙学习，会因为别人的挑衅而大打出手的少年，真正长大了。我的骄傲，就在这个天下。
长恩和沿艾在厨房行完房事之后，便拿着食物到餐桌上狼吞虎咽起来。沿艾吃完一碗饭，还不知足，起身又乘了一碗饭。
“你不吃了吗？”沿艾嘴里塞满了饭。
“不用了。”长恩挑眉，“怎么吃这么多，我又没有**你。”
沿艾瞟了长恩一眼，“我胃口一直很好。”
长恩微笑，伸手托住下巴，“沿艾，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许诺你一个未来。但是，此刻我想和你在一起，这种感觉是真实的。我非常清楚。”
“那我们就在一起吧，先不要管未来了，谁也说不准未来。只要把握好现在就足够。”沿艾认真地说。
也许未来会很漫长，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分离。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如今我唯一清楚的就是，我已经爱上你了。所以，长恩，我们不要害怕未来，好好把握现在吧。
我要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暂时，哪怕没有未来，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过几天就是莫言和温轻离开的日子了。莫言这次回程，主要是带温轻回家，温轻出差太久了，吵着要莫言过来接他。
临走前，莫言依旧是平静地笑着，“沈先生，今后麻烦你了。长恩他这个人，有时候其实跟小孩子一样。”
“是啊，特别是喝醉酒的时候，上次还趴在地上发脾气呢。”温轻笑嘻嘻地说。
长恩一脸鄙弃，“我哪有这个样子。”
“有。”沿艾深有同感。
“……”
送莫言他们进入候机室之后，长恩他们便回到车上了。
沿艾看着窗外，心思却都在身边的长恩上。他想了许久，小心问道，“长恩，莫先生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一年前。他和温轻是大学同学，性格很般配，温轻是个好女人。”长恩微笑道。
沿艾点点头，低下头没有说话。
“当时得知他结婚的消息时，有好几天都吃不下东西。”长恩的眼神平静幽远，“看见他已经能放下以前的所有事情，走着自己的路，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懦弱，一直放着过去无法忘记。”长恩轻轻握住沿艾发冷的手，“然而，当我遇到你后，发现那些过去的事情其实早就应该割舍了。”
曾经，长恩不相信爱情。从父亲丢下母亲和他杳无音讯后，从母亲每日每夜咒骂父亲的那一刻，他就不信有那种东西的存在。他相信物质，相信荣誉，相信金钱，相信所有他有所把握的东西。但是，不知为何，他却无法丢弃过去，无法割舍掉曾经带给自己温暖的东西，比如母亲，比如莫言。
直到遇见沿艾，直到答应要给沿艾一个家，他终于明白爱情是如何存在的了。沿艾是一抹暖光，这种温暖长久存在，一旦存放在自己身上，就不会消失。长恩迷恋这样的温暖，更期待与沿艾今后的生活。长恩和父亲不一样，他一旦答应了要对沿艾好，就绝对不会食言。
“以后我会陪你的。”沿艾认真地看着长恩的侧脸，“也许我们在一起会很困难，也许会有很多人不赞成我们。但是我不会放弃。只要你不放弃，我就绝对不放手。”
长恩将车停到了一边，伸手紧紧搂住沿艾。
“其实，有时候，我非常妒忌莫先生。”沿艾轻轻地说道，“如果当时在你身边的是我，兴许，兴许我们就不需要在过去迷失这么久了。”
车窗外是阵阵蝉鸣，热烈而**。树上如火如荼的红色花朵，随着风飞舞起来，扬扬**。夏日已至。
又是平凡的一个星期过去了，沿艾下班后悠闲地在家里看电视。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做什么吃的给长恩，结果就收到他的短信，说是晚上有场手术，会晚一点回来。
最近长恩挺忙的，脸色也疲倦了许多，沿艾真担心哪天长恩会忙出病来。
还是等到他回来再睡觉好了。沿艾这么想，继续调着电视节目。这阵子没什么好看的节目，看完新闻联播后沿艾就困得受不了，转而慢慢陷入沉睡。
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忽然觉得嘴巴痒痒的，睁开眼睛一看，才知道原来是长恩在吻自己。沿艾吓一跳，忙坐起身，结果额头撞到长恩鼻梁上了。
“哎呀。”长恩大叫了一声，用手捂住了被撞到的鼻子。“你怎么突然坐起来啊？”
“谁叫你趁人不备占我便宜嘛。”沿艾看见长恩似乎真的被撞得很痛，愧疚地伸手摸摸长恩捂住鼻梁的手，“你没事吧？还在痛么？”
“还好。你最近力气怎么越来越大了，是因为我把你照顾太好了吧？”长恩说着，另一只手掐了掐沿艾腰间的皮肤。“你看，一掐就能掐出一大坨的肉，跟橡皮泥似的。”
沿艾脸色铁青地上前掐住长恩的脖子，“你嫌我了是不是？我不就胖了点吗，你就嫌我了是不是？！”
长恩笑着搂过沿艾，“怎么可能啊。宝贝，你怎么老为没必要的东西吃醋呢。”
“切，之前和宝宝争宠的人是谁啊。”沿艾嘟起嘴巴。
“那是情有可原的，谁叫你老拿这么温柔的目光去看宝宝啊，你可从没那样看过我。”长恩刮刮沿艾的鼻子，“你朝我笑笑嘛，我都很久没看见你微笑的样子了。”
“不笑，我就不笑。”沿艾神气地别过头，“你求我啊。”
长恩坏笑着说道，“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笑。”接下来就是一阵挠痒攻势，沿艾被挠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声音都沙哑了。
“哎呀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别挠了成不？”沿艾擦擦眼角笑出的泪水，“别挠啦，明知道我怕痒。”
“谁叫你这么神气。”长恩亲咬沿艾的耳朵，“怎么样？服了没有？”
“切！”沿艾翻身压过长恩，“不服，我就不服～”
长恩挑眉，然后慢慢伸出他的魔爪。“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二日沿艾请了半天的假。
周末，长恩同沿艾去超市买东西。沿艾还是跟往常一样，推着推车跟在长恩身后。长恩潇洒无比地抓起东西往推车里放，每个东西依旧是买了好几份的。
沿艾把东西拿出来，说道，“你怎么还是喜欢买几份啊，买这么多做什么，又用不完。就买两份好了，别浪费钱。”
长恩挑眉，“媳妇，现在还学会给家里省钱啦？”
“去你的。唉，说到钱，我还欠你多少钱啊。”沿艾垂头丧气。想着都头痛。
“自家的钱就不用明算了，宝贝。只要你每天听话点啊，我就开心了。”长恩笑着企图伸手摸沿艾的脑袋。
沿艾立马灵巧地躲开了，得意地回头说道，“小样，没抓到吧。”
“看你回家还牛不牛。”长恩笑容灿烂地说道。
沿艾有种不好的预感。
“沿艾？”苏梦柔微笑着走来，身边站着一位面容俊雅的男子，两人手挽着手，笑容非常甜蜜。
沿艾笑道，“好巧啊，也来买东西？”
“是啊，刚好路过，所以进来看看。”梦柔笑着点头，然后对旁边的昭晖介绍道，“honey，这是沈沿艾。”
昭晖莞尔，“你好，我是昭晖，柔柔总是和我说起你，我们应该算是熟人了吧？”
“是呀，大家都是熟人。”沿艾笑了，“这是我朋友，顾长恩。”
长恩脸上露出完美的微笑，上前同昭晖握手，“很高兴见到你。”
两个男人开始谈话，沿艾便慢慢走到梦柔身边。
“小柔，现在生活的幸福吗？”
梦柔的眼睛里满是快乐，看得出来，她很幸福。
“昭晖很好，这辈子交给他，我真的很放心。我们下个月就要定婚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哦。”
“那当然。”沿艾笑容满面地拍拍梦柔的肩膀，“恭喜小柔即将步入婚姻殿堂，值得庆贺啊！”
“谢谢你。”梦柔笑了，然后看看一边的长恩，小声道，“你们之间，已经作好决定了？”
沿艾认真地点点头。
“可是，中国毕竟还是个封建社会，沿艾，同性恋这条路不好走。”梦柔扶着下巴，“虽然我非常支持你。”
“我知道。”沿艾微微一笑，“可是我没有所谓，我喜欢他，这是我可以肯定的。”
长恩走到沿艾身边，可能是听到了他的话，笑得非常开心，还悄悄掐了掐沿艾的臀部。
“沿艾，你现在气色比以前好太多了。看出来你最近生活的很好，我也放心了。”梦柔笑眯眯地说道。
长恩莞尔一笑，“那当然，我每天都逼着他吃菜。他现在脚都不经常抽筋了。沿艾就是这样，什么都要别人强迫才听话，像小孩子。”
“是呀，沿艾不喜欢吃菜，所以每次我做饭的时候都烦恼死了。”梦柔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
沿艾只得满脸黑线地站在原地。
四人交谈了一会就分手了，各家买各家的东西。临走前梦柔凑到沿艾耳边悄悄说道，“沿艾，顾医生真不错，我祝你们幸福哦。”
沿艾半天没缓过来。
“喂，人家早走远了，怎么还想着。”长恩有些不爽地说道。
“哪有。”沿艾继续推着车。
长恩在后面追问，“你对她没感觉吧？”
“大哥，人家下个月就结婚了，我再怎么痴心妄想也该死心了吧。”
“那不一定，我在伦敦的时候就见过结婚那天跟别人逃跑的。”长恩很认真地眯了眯眼睛，“不过，你是不会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没准到时候我真的就去抢新娘。”
长恩笑着握住沿艾的手，“宝贝，我们换个称呼好不好。每个人都叫你沿艾，我想换个特别的称呼，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这么叫你。”
“你不是每天一口一个宝贝吗？这称呼没人叫啊。”
“不行，别人也叫自己老婆‘宝贝’的。”长恩想了想，“哎，我突然发现，我们名字后面的那个字组在一起就是恩爱这个词组啊。”
“恩爱？”沿艾仔细想想，“真的哦。”
长恩一拍手掌，“今后我叫你小艾，你叫我大恩好了。”
“为啥我是小艾啊，干嘛不可以你叫小恩，我叫大艾。话说，这几个怎么那么像小狗的名字啊。”沿艾噗地大笑起来，“特别是大恩，我大学有个同学养的沙皮狗好像就叫大恩。”
“乱说话！”长恩拍了拍沿艾的脑袋，“那就，我叫你艾艾，你叫我恩恩好了。”说完，长恩自己也被酸得抖了抖。
“好肉麻啊。”沿艾大声道，一下子引得商店里的旁人纷纷看过来。沿艾赶忙尴尬地把头低下去。
长恩笑道，“没事，肉麻点好，这样刚好可以凑成恩恩爱爱了。”
沿艾皱皱眉头，然后认真地看着长恩，轻声说道，“恩恩。”那声音又软又好听，长恩整个人都快酥软了。
沿艾觉得自己鸡皮疙瘩掉满地，“不行，真的好肉麻啊。”
“没事，我爱听。”长恩简直想把沿艾抱住一阵狂亲了，“让我恶心死吧，没关系的。”
沿艾白了长恩一眼。
“走吧艾艾，我们回家！”长恩一把揽过沿艾的肩膀。沿艾闻到长恩身上那阵熟悉的烟草味，很好闻，很温暖，让沿艾无比安心。他想，就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吧。一直和长恩走下去。
today was a fairytale
周末，沿艾百无聊赖地趴在沙发上看惊悚片。正值亢奋之际，眼睛就被一双手给蒙上了。沿艾赶忙张牙舞爪道，“顾长恩你别闹！没看到大爷我在看电影啊！”
长恩笑眯眯地松开手，坐到沿艾旁边，一把将沿艾搂到怀里。“你先别看，我有要紧事情要说哦。”
“什么啊？”沿艾的视线完全被电影吸引住了，敷衍地问道。
“我们去度假吧。”
“哦……啥？”沿艾猛然回神，惊讶地瞪大眼睛，“为什么突然说去度假？”
长恩笑着解释道，“我们交往几个月了，都没有出去放松过。下周末刚好我有一个星期的休假，你不是也快要完成近期的任务了吗，刚好可以趁这个时候出去度蜜月。”
沿艾没有心机看电影了，认真地思考起来。长恩说的没错，他们确实交往一阵也没好好出去玩。平常都是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涉。晚上长恩总是很晚回来，等到归家的时候沿艾早已经睡着了，而第二日一大早沿艾又要出去上班，所以，基本上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唯一能在一起的，大概就只有周末的那两天吧。
“我们去哪里玩？”沿艾问。
“三亚吧，现在夏季，刚好可以去海边游泳。那里的大海非常漂亮，你一定喜欢。”长恩摸摸沿艾的脑袋。
“去那里倒也可以啦，刚好我没去过三亚。”
长恩亲了亲沿艾的额头，“那我明天去买票，你负责收拾东西。”
“遵命。”
家里一直都是长恩负责管帐的，因为沿艾贪财，整天守着钱不愿意花，所以长恩便借着沿艾欠自己六十多万的借口换取了管理财产的权利。现在沿艾一旦收到工资，就转而上缴给长恩。因此，如今做什么事情，都是花两个人的钱，不再有‘花谁的钱好’之类的计较，毕竟已经是一家人了。
“艾艾。”长恩的声音变得有些怨念。“几天没碰你了，今天让我放.纵一下好吗？”
沿艾笑起来，“谁叫你每天晚上都那么晚回来。”
“你又不等我。”长恩咬咬沿艾的耳朵，“每次回来就看见你睡得跟死猪似的。”
“你还不是照样把我弄醒接着做啊。说得好像你有多可怜似的。”沿艾没好气地说。弄得他早晨腰酸背痛的还要去上班，长恩倒是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
“看不见你的人，起码也要得到你的身体。”长恩理所当然地说，“每天都没怎么见你，日子再这样过下去我一定会被憋死的。艾艾，你也不舍得我被憋死，不是么？”长恩的俊脸挂上灿烂无比的笑容，沿艾快被电晕了。
“家里严禁随便放电！”
“无所谓。”长恩笑了笑，转而把沿艾压到沙发上……
电视上演的电影已经无法与沙发的大戏媲美了。
很快就到了度假的日子。
沿艾几天前就开始收拾东西了，将能想到的所有旅行要带的物品都一并塞到包里，当中夹杂了长恩准备的止血贴和驱蚊水等药品，放眼看过去，那大包小包的跟逃难似的。长恩实在看不过，两人开了个家庭会议。
“不要！这些包里装的都是必备物品！”沿艾吹鼻子瞪眼。
长恩微笑道，“艾艾，折叠椅那些就不用带了，还有零食也绝对不可以带，吃那么多不健康的东西，等着生病是不是？”
“我不管，你不是也背着我抽烟啊，以为我不知道？哼，反正这些东西大爷我一定要带。”
“宝贝，这又不是小学旅游，不需要专门用一个包来装零食。好了，听话，让我帮你整理要带的东西，好吗？”
“不要！”沿艾龇牙咧嘴地搂住长恩的脖子，奸笑道，“实在不行，删除一些你要带的药品呗？”
长恩笑了，手轻轻滑过沿艾清秀的脸颊。“艾艾，你不吃软的，那就别怪我来硬的了哦。”
“啥？你要干嘛？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咬舌自尽！啊啊救命啊！！”
大约几个小时过去，沿艾趴在床上含泪看着长恩将自己精心准备的大包零食和其余东西拿了出来，各自回归原来的位置。长恩笑眯眯地回头看看沿艾，脸上的笑容灿烂而欠扁。
“艾艾，你躺好了，别扭到腰了哦。我会心疼的。”
“顾长恩你给大爷去死！”
临走前的最后一晚，沿艾泪眼凄迷地检查了几遍被长恩剥削删减后的行李，本来还想着偷偷塞几包零食，结果才刚怀有这个邪念，就被长恩扼杀在摇篮里了——偷拿零食的时候被长恩逮个正着，于是长恩笑着将他抱回了卧室。
关灯上床后，沿艾紧张的很久都没睡着。他脑海里一直浮现长恩的模样，想到将要和他单独出去玩，就觉得莫名的期待和紧张。而且，长恩将这次的度假称为度蜜月，沿艾从没经历这种事情，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长恩也没睡觉，一直抱着沿艾。
“艾艾，怎么还不睡？”
“不困。”沿艾口是心非，“要不，你给我唱首歌呗？”
长恩顿了顿，开始缓缓唱起歌来。是很久以前的摇篮曲，曲调简单，长恩的声音低沉而动听，有些沙哑，让沿艾觉得非常安心。这首摇篮曲，沿艾很小的时候听母亲唱过，只不过记忆太模糊了。
等到飞机离开这座城市，往更加炎热的海南地带飞行的时候，沿艾又开始没来由地紧张起来。不断地喝着飞机提供的饮料，眼神也飘忽不定。